“死了？”梁祝不可置信道，“怎麼會，昨天還好好的。”

姜同語本身對她就有意見，以為她在陰陽怪氣，畢竟那隻秃鹫曾經傷害過她，于是話裡也帶了些嘲諷：“誰知道呢，能進去的也就那麼幾個人，今天上班的時候看到它被工作人員帶出去了，目前死因不明，還需驗證。”

“它死了你正好可以進去了。”

梁祝一下子僵住。

她再傻也能聽出姜同語在諷刺自己，本來因為昨天晚上的夢就煩，出言也冷了些：“姜醫生，你說話不必這麼夾槍帶棒，我知道它不會故意傷害我，既然它沒有傷害别人反而攻擊我，那必定是當天因為某些原因刺激了它……”

“是我的錯，所以我并沒有怪它，也從來沒有那種龌龊的想法，我知道你早就看不慣我，那正好趁這個機會說開，以後也不必在一起走了。”

姜同語很早就不想和她們一起吃飯了，但是因為辦公室總共四個人，還有一個不經常來，她隻能忍着和她們一起，畢竟同事間的關系也不是那麼容易維護，現在梁祝主動說開，倒也給了她一個機會，也算成全了她。

姜同語似乎還想說什麼，被藍霜一下子攔住，心裡的話還沒說出去來，藍霜就拿着她的東西把她拉了出去。

兩人出去之後，梁祝看着空蕩蕩的房間，心裡的火無處撒，最後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後知後覺，兩人今天算是徹底鬧掰了。

姜同語出去後，過了一會，藍霜才回來，看着喪喪的人，幽幽道：“梁祝同學，你今天火藥味很大啊，是因為那個噩夢？”

梁祝無力地靠在椅背上，剛剛反駁姜同語的氣勢瞬間就沒了，整個人蔫了吧唧的。

其實她一直都知道姜同語和她們吃飯不自在，她以前也體驗過，每次犧牲自己迎合别人的時間，确實很痛苦，所以正好借此機會分開，但是一想到兩人以後要待在同一間辦公室，她就覺得自己是不是沖動了，不該把個人感情帶到公司。

發洩完她才知道後悔。

“說出去的話就像潑出去的水，以後做什麼事情之前先想想後果，”藍霜無奈道，“現在好了，後悔也來不及了。”

梁祝歎了口氣，唯一慶幸的一點是兩人工作地點錯開，除了中午吃飯，幾乎見不到。

她來開元已經好幾周了，臨近十一月，現在的溫度依舊像夏天一樣，不過，按照去年的經驗，十一月一過，溫度驟降。

*

下午她帶着狗出去放風的時候，看着平闆上之前姜同語記錄每隻狗的身體狀況，一隻白色毛發的狗病怏怏地主動來到她身邊。

它隻能到梁祝的小腿，走過來之後，身體無力地靠在她腳邊。

乖巧、安靜、一動也不動。

小白，參與過“深淵”挑戰賽決賽，重症晚期，四肢癱軟，不宜劇烈運動。

她知道它想做什麼，但是看到檢查報告上它的身體狀況，有些擔心。

察覺到它可能會害怕自己，梁祝僵硬地站在原地不敢動，隻是低着頭小聲跟它商量：“你現在的身體不适合出去，等過幾天身體好點了再出去好不好？”

小狗似乎沒聽到，像是佝偻着身體的老者，蹲在她腳邊半晌沒有回答，就在梁祝以為它睡着的時候，小白突然無力地擡起頭，虛虛地朝它叫了幾聲：“汪汪汪——”

“我想去，帶我出去吧。”

小白的叫聲沙啞，虛弱，中氣不足，隻聽聲音就知道它現在的狀況很難受，本着負責任的态度，梁祝還是狠了狠心拒絕它：“雖然開元沒有明确規定，但是你現在的狀況不适合出去放風，待在房間裡休息好嗎？”

她想要把它抱回去，但是小白卻咬住了她的褲腿。

“最後一次，我隻想去外面看看。”

梁祝的動作僵住，看着小白艱難地擡起頭，那雙眼睛圓圓的，像一顆熟透的葡萄，澄澈透亮，但始終透露着一股疲憊，有那麼一刻，她感覺它似乎在對自己笑。

最後在小白的哀求下，梁祝還是帶它出去了。

來到操場後，她坐在一邊的台階上看着它們在下面玩。

這是她第一次出來放風，她的目光追随着茫茫操場上十幾隻狗的身影。

“1、2、3、4、5……”

自從梁祝來開元以後，動物的數量一直在減少，原來這就是她當初看到那滿車屍體形成的過程。

小灰依舊自己趴在草地上睡覺，從來不加入它們。

梁祝默默往小灰那邊走去，想問問它為什麼這麼讨厭自己，如果不知道原因，那麼她就完不成任務，最後導緻的結果就是隻剩下小灰一個沒有完成校對。

結果，遠遠的，梁祝還沒靠近小灰，它就警覺地擡起頭，本來是散漫無焦距的眼神，卻在看到她時，立刻變得敏銳警惕起來。

一人一狗，隔着幾米遠相互對視。

從第一次接觸它的時候，梁祝就知道它不好相處，不止對她，甚至藍霜它都不理，也就神鹿那次，跟它做交易……做交易……

等等，她突然想起了什麼。

“小灰，”梁祝站在幾米之外看着它，“你是不是在怪神鹿沒有履行承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