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那隻博美死了是不是?”
是了,小灰當初答應幫她們赢得比賽是因為神鹿跟它做了交易,承諾會把它救出去,但是它卻要神鹿幫忙救一隻博美。
那次神鹿獨自闖入開元,她在外面等着她,後面看到一輛裝滿動物屍體的車從開元駛出來,而那隻瞎了一隻眼的博美正好從那輛車上被帶出來,但那時,它已經死了。
後面她們隻能把博美的屍體送去寵物醫院,将它葬了。
小灰這才擡頭看向梁祝,隻是靜靜地看着她,沒有任何反應。
不過,她能看到小灰眼底閃爍着晶瑩的光。
梁祝趁機在它幾步之外坐下來,雙手抱膝,跟它講起那天的情況:“神鹿第一次來這裡做問卷的時候就聞到了血腥味,但是我們并沒有任何準備,所以在第二次來的時候,神鹿就決定去你說的地方看看,不過,她還沒進來就看到那隻博美被一輛貨車拉着出來,那時候……它已經死了。”
小灰的身體微不可察地顫了一下。
“我有時候在想,如果我們第一次去開元的時候就去找它,博美是不是就不會死了……”
“對不起……”梁祝說,“因為前段時間發生的事情,忘記跟你說了。”
“那天我們回去之後把博美帶去寵物醫院,它的屍體已經被妥善處理。”
梁祝看着把頭轉向一邊的小灰,依舊對她的話沒有任何回應,最終,她隻能起身離開。
*
梁祝不知道那隻秃鹫的死跟自己有沒有關系,但是晚上夢中屢次出現的動物們卻在一點點增加,她甚至不認識它們,或許隻在實驗室裡看過一眼。
那個擾得她心煩意亂卻一直停滞不前的夢也沒有再做下去,午夜夢回之際,她常常因為眼前即将跳下去的懸崖而驚醒,反反複複折磨着她的精神,仿佛一覺醒來,末日就來了。
自然,她也沒有從小灰這裡得到答案。
*
即将下班的時候,她又數了一遍所有狗的數量,對着它們道:“走吧,放風時間結束。”
小白有些跟不上,她主動過去想要抱它,但是被拒絕了。
她站在隊伍最後面,看着所有狗狗往一号實驗樓走去,又看向四周高大的圍牆,以前這種她是怎麼都爬不上去,但是現在對她來說卻是小意思。
不過,她擡頭望了望,察覺到操場上的監控,如果想要做些什麼,就會立刻被發現,并且發出警報。
小白漸漸落在隊伍後面,落下前面那些同伴很遠很遠,最終腳步也越來越慢,漫天的火燒雲它曾經看過無數次,身上黯淡的白色毛發都被映得紅彤彤的,這或許就是最後一次了。
眼前所有景色在快速消失,最終形成了一條黑線,直到最後什麼都看不到,小白徹底失去意識,倒在了地上。
梁祝眼眶發紅地愣在原地,她試圖反應了幾秒,白色的小狗閉着眼睛,安靜地躺在碧綠的草叢上,身體沒有任何掙紮,沒有任何痛苦,仿佛倒下去的那一瞬間,突然與世界切斷了所有聯系,生命便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梁祝蹲下身,雙手哆哆嗦嗦地去抱小白的身體,去往一号實驗樓的路就是徒步穿越冰天雪地的山野,隻要倒下去,就再也沒有醒過來的可能。
她鼻頭發酸,一時間不知道該做什麼,雙手抱着小白慌張地尋求幫助,但是偌大的操場上一個人也沒有。
“救命,有人嗎……”
帶着哭腔的聲音傳遍整個操場,她看着那些狗都在安靜地盯着自己,看到它們眼中平靜到毫無波瀾,最終對着那些狗丢下一句:你們自己回去。
然後,她就抱着那隻懷裡似乎已經開始發軟的白色小狗往一号實驗樓跑去。
她就像陷入那天無止境的夢裡,絢麗的火燒雲染了半邊天,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一路上都沒有人搭理她,因為她抱的隻是一隻狗,僅僅是一隻狗……
模糊的視線之下,遠處似乎有人聽到她的喊聲趕來,她看着眼前熟悉的身影,溫涼的手從她懷中把狗接過去,囑咐了她一句:“别怕,我帶它去找醫生。”
下一秒,眼前的人已經消失,梁祝低頭看着自己還在微微發顫的手,手腳冰涼,她強迫自己撐着身體失魂落魄地往一号實驗樓走去。
然而,她剛走到辦公室的時候,就看到有人正把小白的屍體搬出來,她跌跌撞撞地跑過去想要攔住他們,這時姜同語和藍霜也出來了。
因為上午的事,姜同語對她也沒什麼好脾氣,她看着梁祝臉頰上晶瑩的淚水,覺得她虛僞,語氣越發冷:“它已經死了,讓它安靜一會好麼。”
她之前檢查這隻狗的情況時知道它活不了多久,但還是忍不住說:“我給你的每隻狗的健康狀況都不看的是麼,你明知道它活不久,還要帶它去放風?”
姜同語這樣一說,梁祝頓時愣住,更加内疚,兩行淚從眼角滑出,都怪自己,如果小白不出來放風,它會活得更久一點。
她的身體搖搖欲墜,加上這幾天一直被噩夢纏繞,精神不濟,一天都沒怎麼吃飯,被姜同語一吼,身體早就已經向她發出預警。
閉上眼睛的瞬間,她的身體也不受控制地往後倒下去。
餘光中,眼前形成了重影,有好幾個人朝她沖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