Ⅲ
精神力接近崩潰的人究竟是抱着什麼樣的心态說出“咒術師是為了保護弱小的普通人”這句話的呢?
辻千濑沒什麼實感,她不相信迦勒底之外真的存在這樣的人。
辻千濑跟在夏油傑後面,看着那些村民熱情準備晚餐的樣子隻覺得好笑。面色如常的吃下那些不知道加了多少料的食物以後,辻千濑打了哈欠,以半夜還要調查為由,讓那些村民準備一個可供休息的房間。
不出所料,他們準備将兩人分開。而且似乎是為了能夠更順利的除掉辻千濑這個計劃外的家夥,他們在夏油傑的那份吃食裡也放了一點有安眠效果的藥物。
知道下藥和知道下的是什麼藥并不是一件事,但是結合之前村子裡讨論的關于「惹怒」和「神隐」的話題,辻千濑認為這群人比起殺掉她,可能會更傾向于用她的身體做些什麼。
當然,前提是那些人在觸碰到辻千濑的瞬間,還能夠活下去。
小心翼翼推門而入的男女還沒來得及查看辻千濑本人的狀态,視線便傾斜了。
頭顱與軀體分離,眼球最後看到的畫面,是從床上翻身而起的女人,和床邊站着的看不清面容的男人。
溫熱的血液迸射到紙門上,順着脖子上切割整齊的傷口,像開閘的水龍頭一樣浸濕了綠色的榻榻米。
辻千濑揮揮手,被自己的從者像托小孩一樣的抱了起來。
“那麼,來做正事吧。”
辻千濑微笑着,有着溫柔笑容的臉龐,說出口的卻是如惡魔一樣的話語。
村民圍了上來,手裡拿着各式各樣的武器,神色各異,或是憤怒,或是恐懼,但他們的眼底都有着一樣的瘋狂。
村民的陣仗很大,卻沒有鬧出多大的動靜,辻千濑估計他們是不想吵醒被安排在其他房間的夏油傑,畢竟那才是他們的目标。
“不過,不行哦,你們的獵物是誰都不可以哦。”
辻千濑的手扶在自家從者的肩膀上,說出了那句咒語。
“殺光他們,Berserker!”
……
夏油傑是被尖叫與火光吵醒的。
比起自己為何會在晚飯過後陷入昏睡狀态,這個村子為何會變為人間煉獄,更讓他震驚。
到處都是尚未凝固的血液,屋内的門上窗上走廊上,屋外的石闆上牆磚上柴火堆上。
散在地上的斷肢,分不出部位的肉塊,死不瞑目的眼睛,還有沒能說完那句“救救我”的嘴唇。
“到底——發生了什麼?!”
沒有人回答夏油傑的問題。
沒有活人出現在夏油傑的身邊。
血的腥臭覆蓋了村子裡原有的味道,那些在下午看到的咒靈的痕迹,這會兒被人類的血液覆蓋,幾乎找不到它們的存在。
是誰做的?這個問題很快得到了解答。
并非咒靈,亦非咒術師,而是那個自稱魔術師的女人。
要冷靜下來,必須冷靜下來,現在隻有他大概擁有與之對抗的力量,起碼要救下一些人,雖然他們是——
猴子。
夏油傑的心髒猛地一抽,身體不受控制的跪在地上。
不該是這樣的,村民是弱者,是需要被保護的對象,自己站在強者的立場,保護弱小是應當的。
不是、猴子、才對。
周圍的聲音遠去,耳邊除了自己粗重的呼吸與心跳,什麼都要聽不到了。
可能是幾十秒,也可能是十幾分鐘。跪在那裡的夏油傑失去了對時間的概念,總之等到他的五感重新回歸身體時,那駭人的哀嚎已經變成了弱不可聞的蟲鳴,隻餘下遠處還有火光在搖晃。
這種時候也沒有了隐瞞自己是咒術師的必要,夏油傑召出虹龍,拿出手機看了許久,終于還是對着那串熟悉的号碼按下了發送鍵,接着一躍而起,朝着散發着紅色光芒的角落飛了過去。
……
“啊,剛才是最後的麼?我還以為會有一些奇特的人使用奇特的手段,結果還真的隻有這兩個小家夥才是重點呀。”
在辻千濑的示意下,栅欄變成了殘渣。洞穴裡的姐妹二人抱在一起瑟瑟發抖,淚水不停的從眼眶裡溢出,但如果有旁觀了這裡發生的事情全貌的人在就會發現,抱在一起姐妹二人周身的恐懼感正在一點點消散。
她們害怕的,并不是辻千濑與辻千濑身邊的男人。
“一起走吧,這種帥氣的詞現在我還用不了,但是有更帥氣的詞可以用在這裡哦。”辻千濑鑽進洞穴,朝着兩個小家夥伸出手,“你們自由了。自由可是很可貴,代價很高的東西哦,要好好珍惜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