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複一日的努力訓練後,漸漸地,關月堯習慣了這樣就騎在馬背上,在颠簸中感受到了馬匹躍動時的節奏,跟着節奏起起伏伏。
也許是這樣的節奏令她感到放松,她舒展了肢體,不知不覺間竟然就這樣在她毫無意識地情況下,學會了壓浪。
她的膽子向來很大,當那種令初學者難以忍耐地颠簸感消失後,騎馬上了頭額關月堯竟然松開了缰繩,大張着胳膊感受着的空氣間的清涼之意。
“哈哈哈,好爽啊!去病,你說什麼時候,我們可以到一望無際的大草原上這樣騎馬!”隔着一小段的距離,關月堯不得不扯着嗓子向自己的好友喊道。
始終騎在關月堯前邊的霍去病聽見了聲音,回過頭來,看着關月堯蓦地一怔。
這是怎樣地一副畫面,身着着騎裝的少年,他的頭發并沒有規規矩矩地如旁人那樣高高束起,自是紮成了一個馬尾的模樣。
關月堯的身形并不十分健碩,那身騎裝穿在她身上便顯得稍有些肥大,如今在風的填充之下微微地鼓起。
又因為衣料過于的輕盈,此時她的衣與她的發一起,被夜風托着,正如蹁跹地蝴蝶一般,與空中浮動着。
霍去病看得有些呆了,不由地勒住了缰繩,眼睜睜看着她就這樣從自己的眼前錯身而過。她的笑聲是如此的張揚與肆意,讓霍去病好生的羨慕。
在他的眼中,關月堯就仿佛是這個世間最自由自在的一個生靈,不為世俗的任何人與事所牽絆。可這個念頭才剛升起,他的心中便生出了一股恐懼。
不,他才剛剛找到了一個如此喜愛又玩得來的朋友,他不能失去他!
“阿堯,你等等我!”
霍去病再次催動奔霄,向着關月堯地方向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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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經曆了這次突如其來的“運動會”後,關月堯地生活開始漸漸步入了正軌,每日到北軍中指導士兵們的體能訓練以及刀法,也和他們一起,接受馬術訓練。
關月堯的性格爽朗,大抵又因為先前做不良少年的經驗,對于如何與這些糙漢們打交道頗有些心得。不知不覺,在衛青的這支400人精銳部隊中,也隐隐有了成為“老大”的勢頭。
士兵們起了沖突口角,往往都喜歡來找關郎中評理。而關月堯對于衆人有意無意間表現出來的信服與依賴,也頗為樂在其中。
她開始将每天的絕大多數時間和精力,都投入到了自己的軍旅生活裡。這裡的人熱血又純粹,長久以來的相處讓人的心中生出了一絲難以名狀的羁絆。
他們是戰友,當上了戰場,他們是可以安心将後背托付的兄弟。
關月堯甚至動了念頭,她想搬到營中生活去。
“不行!你怎麼能去與那些士兵同住?!”霍去病聽聞好友地想法,态度有些激烈地反對道。
“為什麼?住進軍營不好嗎,這樣不論是與士兵們交流感情,還是一同訓練,都會方便許多。我又不是像你這樣的貴族子弟,我對日常生活可沒有那麼多的要求。”
關月堯撇了撇嘴,對于霍去病的态度有些不以為然。她理所當然地認為,霍去病隻是不願自己去軍營中受苦。
“你如今每日呆在軍營的時間已經夠久了,統兵最要緊的是樹立權威,令行禁止,你與那些士兵稱兄道弟的攀感情做什麼?”
若是感情處的太深了,哪日在戰場上丢了性命,會更難受的……霍去病在心中悄悄地補充道。
将敵人與自己的士兵都視如草芥,才能冷靜地分析戰局權衡利弊。這是他在帝王身邊呆着這麼久,在劉徹的言傳身教下,耳濡目染後深信不疑的觀點。
以這江山為棋盤,芸芸衆生,皆為棋子。
他們要的是勝利,至于一二棋子的得失,既然是在所難免,便難以令他們為之傷懷。
“這怎麼是攀感情呢,人非木石孰能無情,何況他們也都是活生生的人啊。就像岑昭,他說他家裡已經為他定了親,隻等着休沐便要回家成婚,他還請我到時候去他家喝喜酒呢。
還有張老二,他媳婦上個月給他生了個大胖小子,他每天隻要得了空,就在住的營帳裡削木劍,說是要給兒子長大了玩。
還有還有,雷鳴,他說他現在隻想着能上陣殺敵換軍功。他母親年紀大了腿腳不便,他想要軍功換幾畝薄田和奴婢,可以在家裡伺候他母親。”
關月堯掰着指頭數着營中那一個個普通士兵家中的情況,如數家珍一般。在她的口中,那些被劉徹,被衛青視為殺人利器的士兵們,他們是丈夫,是父親,也是兒子。
他們參軍的想法大多并不高尚,更多的,隻是希望用自己的汗水和鮮血,來為家人們換取更加富足的生活。
霍去病有些啞口無言地看着關月堯,這些時日,在軍營中的生活似乎讓他變了很多。初見時的那種桀骜不馴漸漸褪去,他似乎漸漸變得與自己遙遠了起來。
然而還不等這對好朋友就關月堯是否要搬去軍營中這個問題讨論出一個結果來,朝堂之上,卻因為劉徹提出想要在次年的初春對匈奴用兵,而争吵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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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延續前幾朝對于匈奴人的政策,每年遣送子女玉帛供奉;還是試圖以更加強硬的手段來作為每年秋冬時,匈奴人叩邊行為的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