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幫陳掌将此事捅出來時，他就已經想通了母親一旦與陳掌事成，自己将要面臨的結果。

雖然霍去病的心中未必樂意時時見到陳掌，但既然是自己做的決定，這樣的結果也便隻能由自己來承擔，怨不得旁人了。

衛少兒聽了兒子的話，臉上的笑容越發真切了。一雙美目彎成了兩彎月牙，溫柔又明媚。

看着母親地模樣，讓霍去病的心中亦感到一陣淡淡的喜悅。有時候母親的喜樂真的非常簡單，幾乎總是不外乎因為自己又或是陳掌。

“你能如此想，娘真是太高興了。不過娘擔心的還有一事，月堯那孩子……你打算如何處置呢？”

衛少兒對于關月堯印象很好，她與兒子能夠如今日這般和睦的相處，關月堯可以說是功不可沒的。

他入府時，說是去病的門客。可如今他有了官身，尤其是待自己與去病搬走，他再住在衛青的府上，便不合适了。

可是若要帶着關月堯一起搬去自己和陳掌的新住處，一來地方太小住上這麼多人難免顯得逼仄。何況，也顯得有些名不正言不順的，惹人議論。

“母親不必擔心，阿堯早幾日便已經想到了這個，已經在物色合适的住處，不日便要搬出去了。”霍去病笑着替好友答道。

衛少兒沒想到自己一直苦惱的事情，這般容易便迎刃而解。心頭的苦惱卸去，淡淡地歉疚又冒出了頭。

“哎呀，長安的物價如此貴，月堯的俸祿可夠？若是不夠，不如我們資助他一些吧。好歹相識一場，月堯這孩子我還怪喜歡的呢。”

“兒子也是這個意思，到時候買個大些的宅子，我若是想去他那兒小住也方便。”霍去病聽了母親提議，毫不客氣地便替好友應承了下來。

衛少兒哪裡還不明白兒子的意思，拿手指點了點兒子的額頭笑着道：“隻怕到時候月堯的宅子置辦好了，你這小住就要成了長住吧？”

“那哪能呢？到時候軍務繁忙，恐怕我與阿堯多數時間都要住在軍營裡了吧。”霍去病聽出了母親的打趣，急忙否認道。

衛少兒卻似忽然想起了重要的事情，急急說道：“唉，你看我，你才從軍營回來就來我這了吧？晚飯可吃過了？要不要在阿娘這兒吃些？”

“不必勞煩阿娘了，阿堯也還沒吃呢，我現在回去與他一塊兒吃吧。”霍去病見母親這兒一切安好，漸漸也坐不住，起身告了辭。

他心中仍有些記挂着分開時，好友有些異常地模樣。

“诶，那你快去吧，兩個人可别餓着肚子。”因為擔心兒子餓着，加之今日解決了兩樁心事，衛少兒心情正好，也不強留，反而催促着霍去病早些回返。

“娘，那我走啦，你好好保重身體，别老熬夜裁衣裳了，這些活交給下人去做就是了。”

霍去病笑着與母親告了别，看到母親因為自己的一句關系而露出了受用的表情，在心中暗暗決定以後還要多關心母親一些。

*

因為難得與母親相處的這樣愉快，回去的路上，霍去病的心情頗佳，腳步也輕快了許多。

可這樣的好心情，他并沒有維持多久，才走進院子，便搞到院中的氣氛有些奇怪。綠袖帶着幾個侍女，正守在關月堯的屋子前，交頭接耳着，一臉擔憂的神色。

“這是怎麼了？阿堯呢？”他奇怪地看着幾為侍女問道。

幾人這才驚覺，是少郎君回來了，有些惶恐地與他行了禮。到底是綠袖年紀稍長，也更加的沉穩，很快便反應了過來，畢恭畢敬地回道：“關小郎君似乎心情不佳，回了院子便将自己關在屋中，也不讓我們進去服侍。”

語氣裡有着不容錯辨地擔憂。

綠袖的話讓霍去病越發擔心了起來，他不再做聲，隻是身上撥開了還站在自己身前的婢女們，快步走到關月堯卧室地房門前，雙手一推，推門而入。

“阿堯，你怎麼了！？”才走進屋内，他便看到好友抱着狗，正躺在榻上，一動不動地，竟不知是死是活。

聽了他的喊話，關月堯沒有一點反應。反而是老三聞聲轉過頭來，見是霍去病，又默默将頭靠回了關月堯的懷中。

見此情形，霍去病心中更是焦急，三步并作兩步沖到好友跟前，卻見他雙目緊閉，正側卧在榻上。

竟是睡着了。

“阿堯，阿堯，别睡了，快醒醒。”霍去病伸手晃了晃好友的肩膀，試圖将他搖醒。

“嗯……？”在霍去病大力地搖晃下，關月堯悠悠醒轉過來，有些茫然地看着面前的好友，吸了吸鼻子：“去病？你什麼時候回來了？”

鼻音很重，兩隻眼睛紅紅的，臉頰上尤挂着斑斑的淚痕。

看起來竟似哭過。這個認知讓霍去病的眉頭一皺，不知為何，心中竟覺得有些不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