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際上,關月堯隻是在給曹襄講解方才苗刀的用力技巧而已。
兩人一個說的認真,另一個人記得認真,直到走得近了,才察覺到霍去病正目光不善地注視着他們,也不知過了多久。
“啊去病,你站在這做什麼呢?”關月堯不知道為何,心底騰起一絲心虛的感覺,就好像是做了什麼對不起霍去病的事情被抓包了似的。
“反正是休息時間,你管我在哪做什麼呢!”霍去病看了看一旁的曹襄,心情不爽,語氣不善地回道。
曹襄很快便意會了過來,卻并沒有與霍去病計較,他淡淡一笑,朝着關月堯揮了揮手:“關校尉,那我先回操場了,你與霍校尉接着聊吧。”
哪知關月堯卻不領情,朝着霍去病翻了個白眼:“霍校尉心情不好,在這裡散心呢。走吧,我們先回去,等會兒就要開始訓練了。”
“你……!”霍去病瞪大了眼睛,看着好友跟在曹襄的身邊,擡腳欲走。明明心中氣憤不想挽留,可身體卻先于嘴巴有了動作。
就在關月堯将于自己錯身而過的一刹那,霍去病伸手抓住了好友的胳膊。
關月堯感覺胳膊一緊,她轉頭挑眉看向霍去病。其實自那日在書房之中兩人稱不上吵架的争論後,關月堯覺得自己與霍去病的相處似乎就變得變扭了起來。
兩人都極力想要裝作與平日裡并沒有什麼兩樣,可在相處時,卻又處處透着一股奇怪的氣氛。
這也是為何,如今她似乎開始不着痕迹的與曹襄又走得近了些。
可她從來也不是一個喜歡逃避的人,心中的情緒一天天地積累着,終于,在今日爆發了出來。
她直視着霍去病,伸手掰開了霍去病仿佛是焊在自己胳膊上的那隻手。
“放學後你别走,我們好好談談。”關月堯盡量保持着平靜,一字一句的說道。
“啊?”可她的話音落下,霍去病和站在一旁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的曹襄,卻同時露出了一臉困惑的表情。
壞了,一時口不擇言,習慣性地說出了自己當不良少年時常說的話。
“下了□□别走,我們談談。”關月堯又更正了一遍自己所說的話,說罷幾乎是落荒而逃地離開了那條小徑。
*
“關校尉,你等等我……”關月堯埋頭不知走了多久,身後傳來了曹襄有些氣喘籲籲地聲音。
關月堯停駐了腳步,轉身回望。果然是那個與自己年紀相仿的少年,正努力小跑着追趕着自己的腳步。
“你怎麼跟上來了,你不會要先回操場嗎?”關月堯看着曹襄,有些奇怪地問道。
“關校尉,你與去病之間起了龃龉,是因為我嗎?”可曹襄卻沒有回答她的話,而是直白地詢問道。
訓練時,他們是上下級,可撇開這些不談,曹襄的身份實際上要遠高于此時的關月堯。
“我看得出來,去病不喜歡我總是與你在一處。”曹襄有些無奈地笑了笑。
“你别理他,他有病。”關月堯的心中有氣,硬邦邦地回答道。
可誰知,聽了關月堯的話,曹襄卻忽然正色道:”襄确實不願意看到因為自己而讓你們好友之間生出嫌隙……”說到這,曹襄的臉上露出了一抹有些落寞地笑容。
“襄自幼身體羸弱,父親和母親擔心我的身子,便不許我常常外出遊玩。又因為我性格頗有些優柔寡斷,因此身邊的同齡玩伴并不多。
直至前些年,身體漸漸養好了些,母親才允許我做些騎馬射獵之事。襄知道朋友的重要性,你與去病都是襄仰慕之人,襄更不願意你們二人因我而生疏。日後,襄會注意分寸,不再讓去病因為我之事而着惱的。”
也許我就不适合有朋友吧,這句話曹襄并沒有說出口,隻是在心中默默地對自己歎道。
不同于他那争強好勝的母親,曹襄和他的父親一樣,性格頗為謙和。入上林,做關月堯的軍司馬,這是曹襄難得一次的堅持。
在入營之前,他曾經想過許多,也許他會和關月堯和霍去病成為要好的朋友。
就和他那日在街市上偶然得見的那樣,肩并着肩,興高采烈地在街市上閑逛,吃那些家長不許他們随意食用的街頭小吃。
可誰想,事情并沒有如他所想的那般。反而自他一出現,似乎事情便朝着意想不到的方向發展了去。
這麼多年,曹襄從未有過能夠交心的朋友,是以他也不曾想過,原來友情就和愛情一樣,之于一些人而言,是具有排他性的。
關月堯之于霍去病而言,正是這樣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