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臣……是因為陛下害怕的東西,身為臣子不能問嗎?”關月堯仍是一副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疑惑地反問道。
霍去病聽在耳中,隻覺得兩眼一黑。可還不等他為好友辯駁,天子身後的侍郎已經率先發了難。
“如此無知無禮,豈可為人臣子?!臣請治武威校尉關月堯大不敬之罪!”說話的仍是方才的中年人,霍去病聞聲悄悄擡眼看去。
原來是中郎朱買臣,他的眉頭一皺,此人與衛家素無交集,今日又是為何如此呢?
可如今不是思考和顧慮這些的時候,霍去病擡起身子正要為好友辯白,可還來不及張口,卻忽聽天子不悅的說道:“朱買臣,朕教育小輩有你什麼事?這麼閑,回未央宮給朕整理奏折去!”
朱買臣面色一緊,低下頭,不再言語默默退了下去了。
衆人見天子都已經發了話,自然不會再多生事端,隻是不由得多看了兩眼仍跪在地上的兩個少年。
可對于他們在天子心目中的分量,在場的衆人似乎又有了新的計較。
“好了好了起來吧,今日朕是來春狩的,可不是來看你們請罪的。”劉徹笑着虛扶了一下,王和極有眼力見的快步上前,将兩個少年摻了起來。
這件事就這樣輕描淡寫的被劉徹一筆帶了過去,“始作俑者”關月堯非但沒有受到絲毫的責罰,反而是率先站出來叱責他的朱買臣,灰溜溜地離開了上林苑。
關月堯松了口氣,霍去病也沒将那個出身微寒,自一介郡國小吏爬上來的中郎放在眼中。兩人乖乖地跟在劉徹的身後,回到了軍營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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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日頭漸盛,又是一個萬裡無雲的晴朗春日。溫度不冷也不熱,舒适得剛剛好。
軍營中的軍士們此時已經根據不同的“陣營”而分列站好,軍容整肅地令人乍見之下,隻覺得頗為賞心悅目。
狩獵的規則,前些時日便已經公布。除了給在這次狩獵之中表現最出色的三名士兵的個人獎勵之外,大家最在意的,似乎還是作為一個團體輸了之後的懲罰。
這段時日,衆人都鉚足了勁的訓練,似乎都害怕會在團體的比賽中輸給了對方。
而此時,天子的忽然駕臨,似乎給了這些士兵們莫大的激勵。在經過短暫的騷動後,士兵們的隊列中,很快便又恢複了安靜。
“你們兩小子不錯啊,這士兵看起來倒是有模有樣的,隻是不知道等會狩獵時又會是怎樣的一番景象了。”劉徹看着台下的士兵們,臉上大悅,不由拍了拍身旁兩個少年的肩膀贊許道。
此時台下士兵們的軍容确實大大超乎了劉徹的預期,他也沒有想到,在短短的數月時間裡,兩個少年竟然能将這些士兵們訓練的如此服帖。
畢竟這其中有不少人都是從各部抽調來的精銳,在先前部隊之中養成的習慣與習氣,若非是兩人訓練有法,能力又令衆人信服。
僅僅憑借校尉的身份,亦或是天子寵臣的身份,想要在這樣短的時間内将一支軍隊訓練到這般地步,即便隻是些花架子,也未必是人人都能做到的事情了。
“好了,時間不早了,你們兩也歸隊吧。朕也技癢了,等會就讓朕帶着諸郎中,與你們好好比試一番,可不要到時候,竟然連朕帶來的諸位郎中都比不過啊。”
劉徹笑着催促道,看得出來,他此時确實興緻高漲,正欲與兩個少年一決高下。
關月堯依言與霍去病告了退,卻在下台時,悄悄附在霍去病的耳邊小聲詢問道:“等會要不要放水讓陛下嬴了啊。”
好像以前電視裡播放的清宮劇裡都是這樣演的,什麼狩獵之類的活動,都要想方設法的讓皇帝拿第一才行。
霍去病聽了好友的詢問,沒忍住翻了個白眼。這個阿堯,該小心的時候不小心,不該謹慎的時候亂謹慎!
“你要是陛下,看到手下一群士兵還不如他手下這些郎官,你氣不氣?”霍去病有些沒好氣地反問道。
“額,好像也是哦。那我們就……全力以赴?”關月堯撓了撓頭,仍有些不太确定的詢問道。
“嗯!我們全力以赴,決個高下!”
話音落下兩人,俱都堅定的相視一笑,分别朝着分屬的陣營走去。
“上馬!”兩聲不約而同的指令發出,接着劉徹聽見了一陣整齊劃一的上馬聲,他有些驚豔地注視着這一切,就連他身後的郎官們也不忍不住發出了一陣陣低低的驚歎。
而一場沒有硝煙的較量,此時在真正拉開了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