蓋爾原本放松的表情略微一凝，似乎有什麼話想說但沒有說出口，最後一言不發地給自己穿上鞋子，并再次用餐。

獵魔人一言不發地跟着法師，他吃過幹糧了，所以沒有一起用餐，隻是沉默等待法師補充好體力，拿上備用水壺，一起出門再次乘坐上那架越野車。

太陽在天邊落下，把沙漠映照成瑰麗的紅色，但開着車的迦勒和副駕座位上的蓋爾顯然沒有欣賞美景的興緻，當車輛行駛到足夠遠離據點的時候，法師才斟酌着開口：“你，你們，是不是知道些什麼了。”

迦勒目不轉睛地看向車輛行駛的前方，嘴裡應着：“你的狀态很危險。”

魔力探測儀的發明源于第二次怪物潮中期，幾百年間不斷疊代優化，可偵測的範圍如今已經和穩定錨一樣，基本覆蓋整片大陸及附近海域，是人類曆史上偉大的科技發明之一。沙丘基地裡擁有的超大型探測儀更是術法研究院數次疊代下的高新産物，所以從基地總部發來的消息獵魔人自然是相信并踐行的。

“抱歉……”蓋爾歉意地垂下眼，“我不是有意隐瞞地。”

“沒事，是我先邀請你做客的。”說完迦勒擺頭看了一眼後視鏡，從後視鏡的倒影中看到了蓋爾帶着歉意而略微下垂的雙眼，“況且你被卡住了幾天，也需要飲水和休息。”

“這裡有吃的，”獵魔人空出一隻手，摸索着往後座上的背包裡掏出一把零食，出來前他把界石留在了據點的保險庫裡，又覺得背包有點空，就順手塞了些吃的進去，這一路上有些太沉悶了，不如吃點東西轉換下氣氛。

“謝謝……”同樣不知道該怎麼應對的蓋爾，伸手從包裡掏出一個水果開始啃，一邊啃一邊思考怎麼回答接下來的問話。

“你可以不用回答我，”似乎是看出了法師的尴尬，迦勒提醒到，“着急把你送回去确實是我們招待不周，但……總是會有被牽連的無辜者。作為一個陌生人我由衷希望你可以自救，解決這個麻煩。”

“謝謝你。”蓋爾臉上勉強露出微笑，來自善意的祝福總是愛聽的，隻是他被法球折磨有一段時間了，對于自救的希望很是渺茫。

但車内氣氛總算是在雙方努力下調整到輕松狀态，一個是學識淵博的大法師，一個是見多識廣的獵魔人，兩人還算融洽地暢談着兩個世界的信息，讨論其中的些許差異，比如對于施法者的不同稱呼。

“你們管女性施法者都叫術士？男性施法者都叫法師？”蓋爾有些驚訝，“這個分類是不是有些……籠統了？”

“因為艾瑞圖薩術士綜合學院從古代開始就是女校，而班阿德法師綜合學院是男校。但也有男術士和女法師，其實主要看畢業證是來自哪所學校……，所以費倫大陸不是這樣嗎？”

“在我們那，智力施法的叫法師，魅力施法的叫術士，”蓋爾接着給獵魔人簡單解釋起來什麼叫法師靠背書的智力施法和術士靠天賦的魅力施法，順帶還有魔網的簡單介紹。

迦勒以自己土撥鼠的智商其實聽得有點懵，但一起旁聽的紮格倒是時不時嗯嗯一聲表示理解了。

“所以說，你們那邊管那種，借用域外宗主的能力來施法的施法者，叫邪術師？”閑聊中，迦勒還聽懂了另外一種施法者的稱呼，并在内心與紮格讨論道：

[紮格你說，你把神權和神言等能力借給我，算不算一種施法？那我算邪術師嗎？]

〔算吧？牧師這個稱呼好像僅限費倫本地神及代行者。〕紮格也不太确定的說。

蓋爾并不知道獵魔人雙線聊天的現狀，隻是針對迦勒的問題解答道：

“也可以叫契約師，域外的宗主有很多，邪魔、妖精、外神……，隻是和邪魔簽訂契約的人比較多，才被稱為邪術師……”

〔唔，我應該算外神，〕紮格對自己下定義道。

迦勒也點頭稱是。

接下來的車程蓋爾都在熱情分享着自己的見聞，迦勒時不時回答着，偶爾幫紮格提出一些疑問，在一路越來越輕松地氛圍下，兩人一神再次來到了沙漠邊緣，那處無形裂隙的旁邊。

迦勒停好車，去車身的另一頭，幫忙穿着長袍的法師從有些高的車架上跳下來，而不是滑到在沙地上。

兩界的裂隙無法不借助儀器肉眼觀測，也隻有獵魔人的敏銳五感加上紮格提示，才能在沒有參照物的沙漠中快速找尋到原位。

“就在這，”迦勒指着前方空蕩蕩的沙漠說，“大概往前走兩步，再跳一下，就是那個裂隙了。”

“真是太謝謝了！”蓋爾感慨道，“我們現在算是朋友嗎？獵魔人迦勒先生？”

“叫我迦勒就好，”迦勒也笑着說，他覺得蓋爾挺好，如果不是他身上攜帶魔法炸彈，自己是真心想邀請對方來藍山國長期做客。

“那你也可以隻叫我蓋爾，”法師站定在迦勒所指的地點，露出一個微笑後又收斂，“如果，如果一段時間後我還活着……，嗯，迦勒你随時可以去費倫的深水城來找我，很多人都知道我的法師塔地址。”

“好，隻要有時間我會去做客，蓋爾。”迦勒答應道，從路上的閑聊，他知道費倫是有吸血鬼這個種族的，出于和暗影長者的約定，有吸血鬼的世界都必須得調查，再加上費倫魔法的知識，天管局隻要有餘力都一定會派遣獵魔人前往調查。

“那我先回去了，”蓋爾歎了口氣。

“祝你一切順利。”迦勒說。

“嗯，我走了。”說完法師順着所指方向走了兩步，接着輕身一躍——又卡在了半空中，這一回是腰部以下還留在昆特大陸這一頭。

迦勒頗為無語地看着法師那在半空中無力蹬着的雙腿，扶額苦笑。

[我沒想到法師的跳躍能力能這麼弱……]

一邊心裡和紮格吐槽着，他一邊伸出雙手頂了頂法師的臀部，被卡地嚴嚴實實地，不使出點大力氣看起來是推不動。

于是獵魔人拍了法師的側臀兩下當做是提醒，接着後退幾步，微微俯下身子，大步起跑，以自己的速度加力量，用肩膀去頂法師留在本世界的下半身體。

“嗖——”這是迦勒内心腦補的穿越聲音，在自己的大力頂撞後，卡在半空中的蓋爾終于是成功穿越回去了。

但還沒等他沖刺的身影刹車，那道裂隙卻突然間暴漲，把毫無準備的獵魔人一口吞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