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念宮的弟子雖也同其他仙門修士一樣辟谷，但偌大的門派，廚房總還有幾間。

海年翻遍整個廚房，隻找到為數不多的食材，油鹽醬醋則是一絲也無。有道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她卻并不喪氣，仍是興高采烈地将将食材煮熟。

雖然手忙腳亂，好歹是出鍋了。

九瀛和暨若明到後，看着擺在他們面前的水煮青菜，可謂清湯寡水。似乎是下廚之人連菜葉也不曾洗，水面還漂浮着黑色污點。二人神色頓時有些一言難盡。

海年卻很自豪：“我在家的時候爹爹娘親從不許我下廚，可我明明廚藝就很好！我也很喜歡做飯！你們看這不是還不錯嘛！”

九瀛：“...”

暨若明抿了抿唇：“姑娘一番心意，隻可惜我們都已辟谷。”

“好嘛”海年聳肩，轉而眼珠子滴溜溜一轉，拿出一對狼牙出來交給暨若明：“為了報答暨宮主的救命之恩，這一對白狼獠牙，就作為報答吧！”

暨若明看她遞來一對線條穹勁、犀利、流暢的狼牙，心中劃過些許驚訝。

在妖界的分布中，圍繞皇城的三座城被統稱為中心城。而這狼族，屬于高等妖族，本居住在中心城，後因其日益增長的強大實力，最終被妖皇提拔，合族遷徙至皇城。狼族也就因此成為妖族中地位頗為崇高的一個族群。

而白狼一族，作為狼族中的佼佼者，除了妖族皇室，也就隻把更受重用的狐族、蛇族放在眼裡了。

眼前這小姑娘能有一對白狼獠牙，想必身份非同一般。

海年道：“聽說這玩意可以入藥、可以增強本命靈器的力量，甚至還能護身。反正我不太懂啦，都是三公主随手賞給我們的。我也用不上，但應該算是寶物，就請暨宮主不要嫌棄啦。”

嫌棄？

暨若明感知着狼牙傳遞出來的氣息，推測它的主人至少是化神級别的實力。

海年見他還愣着，把東西塞到暨若明手裡。

九瀛捕捉到她話語中的另一個關鍵人物，問道：“三公主？”

海年點了點頭，道：“這隻白狼跟我們三公主打賭輸掉以後，就把自己的獠牙獻上啦。三公主嫌棄的很，剛好我經過，就送給我啦。”

暨若明聽着，思緒回籠，也算理解海年怎麼出手就是這樣的大手筆。

她口中所說的三公主應當是妖族三公主海織夜。聽聞，此人極受妖皇寵愛，又自恃天賦過人，飛揚跋扈不可一世，若是妖界的天能翻，隻怕都背她翻去過不知多少回了。

也因此，有好事之人倒曾弄出個三個纨绔排行來，這位三公主隻屈居于當初的女魔頭妺坦之下。

海年小蹦到九瀛身邊，探頭看他道：“至于懷易哥哥你，我身上沒有别的寶物了，不如就讓我以身相許吧！”

九瀛皺眉。

海年接着道：“我爹娘常告訴我要知恩圖報的！”

九瀛淡淡瞥她一眼，問道：“你可有别的去處？”

海年立馬晃着腦袋：“沒有沒有！再沒有了！我也不想回家！”

九瀛凝神看她，像是想把她看穿一樣：“既無處可去，不如随我去南蕪之地。你體内元陽之精還有殘留，若能在南蕪之地呆上一段時日，必能徹底清除。”

海年問：“南蕪之地？那是什麼地方？”

九瀛道：“你不是從沒有離開過妖界嗎？遊玩一番，未為不可。”

“好！那我跟懷易哥哥去！”

*

妖界。

靈鏡之地，寂靜如昨。

魚寒生妖界摸了好些天的情況，一個人都沒瞧見。

時間因此模糊了邊界，唯獨木牌上的劃痕，提示着她已經是進入靈鏡的第幾天。

離開萬妖城逐漸往妖界的腹地去時，空氣也變得不一樣了。變得更炙熱、更悶燥，但這都還隻是對身體的影響。魚寒生能感覺到，在更深處，傳來一種恐懼和無所适從的慌。

“寒生，你知道不滅山在哪嗎？”

魚寒生一頓，雙手不自覺虛握成拳：“不知道。”

她隻知道，不滅山之火葬送了老師傅他們的性命。

妺坦告訴她：“寒生，不滅山的位置正是在中心城外。”

魚寒生心下一驚，“這麼說來，不滅山火豈不是終日燃燒在皇城不遠處？”

妺坦點頭；“是的。靈力越是強大的妖，對不滅山火的炙熱感受越是強烈。對于像妖皇那樣的強者則仿佛火就烈烈燃燒于眼前一般。在海無涯最意氣風發的那段時光裡，他曾告訴我，他常常夢見火光照耀在他父親蒼白的臉上。這比照耀在他自己臉上，還要令他感到恐懼。”

頓了頓後，妺坦接着道：“寒生，多麼可笑。人人趨之若鹜的中心城區，權勢最盛的地方，卻也是熊熊烈焰燃燒在頭頂的地方。無法擺脫的夢魇就如同詛咒一般，竟不如萬妖城的蚊族活的坦然充足。”

妺坦想不到比詛咒更貼切的詞語了。

不滅山的火離開妖界後，必須要用妖族的水才能熄滅。而火在妖界時，卻隻有神族的水才能熄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