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不過很快他就離開了,跟麥倫講過的場景很是相似。”丁燦将紀渠的事隐瞞了下來。
達松想不到,山神居然真能顯靈,雖然沒能見到真身,但是被山神救過這件事情,就已經很值得炫耀了。
“有人來了……是麥倫先生!”達松望着遠遠走過來的一排身影,為首的就是麥倫。
跟他同行的,應該就是鎮上行動隊的成員。
來人先查探了葉珊和約瑟夫的身體情況,預備将人帶下山去醫治。
而另外的大部分,則是将“獵豹”的成員全數抓住扣留。
“你倆都還好吧?”麥倫走上前來,上下打量着兩人。
達松擡手摸了摸腦袋,龇牙咧嘴地:“就是後腦勺被石頭砸了一下,現在還暈暈的,你呢,你怎麼樣?”
丁燦指了指那條壞手:“胳膊不能動了,但是不影響行動。”
“應該是有骨頭斷了,得去診所上夾闆。”麥倫輕輕拿起她的胳膊,移動幾下就辨别了傷勢。
他還沒放下手,就見到被行動隊隊員押解着的阿夜,白花花的眉毛皺起來:“圖娜?你怎麼在這兒?”
沒得到圖娜的回應,麥倫卻見到她明顯怨恨的眼神,一時間還沒能反應過來。
達松替他覺得不公平:“麥倫先生,她就是‘獵豹’的首領阿夜,之前所有的親近,都是在騙你的。”
“你說,她是阿夜?”麥倫渾濁的雙眼抖動幾下,滿是不可置信,無法在短時間内,将她和滿手鮮血的阿夜聯系到一起。
丁燦捂着胳膊:“你曾經抓住的一名盜獵者,是阿夜的父親,她父親受死刑離世,她就把仇恨轉移到了你身上。”
再簡單不過的報複心理,麥倫終于這才回想起自從圖娜出現後,發生過的點點滴滴。
她是蓄意接近,而自己在雪山上孤獨太久,竟以為那是真情,能有個貼心的孫女陪伴在自己身邊,享受片刻的天倫之樂。
阿夜見他臉上顯露出的些許悲戚之色,隻是冷笑一聲:“我從不後悔自己做過的事,隻是可惜了,沒能讓你受到更多苦楚,也沒能取了你的性命。”
她雙手都已經被反弓綁到背後,上了鐐铐,表情卻仍舊十分傲氣。
好像她才是抓住别人的那個,也并沒有半分要悔過的意思。
“這是報應嗎?”麥倫年邁,性子早已不像年輕時那樣堅毅,人老了,心裡想的更多,就更容易心軟。
即便埋怨阿夜,卻也做不到純粹的恨。
丁燦看着“獵豹”被押送遠遠而去的身影,他們面臨的,是該有的法律懲罰。
“不要把所有的錯處都攬在自己身上,你并沒有什麼問題,真正有錯的,是暗藏禍心的阿夜才對。”
麥倫長歎一聲:“他們被抓,也算是完成了我作為護林員最後的心願,我也是時候該離開這裡了。”
他遙遙望着雪山的方向,目光中顯而易見的留戀。
都結束了。
丁燦将那枚哨子從脖子上摘下來,沒有還給麥倫,而是遞到了達松的身前。
“麥倫先生,沒問你的意見,我就自作主張了,你不會介意吧。”
麥倫回過神,見狀眼角皺紋跟着揚起:“當然不會。”
達松看着哨子瞪大眼睛:“這是什麼意思?”
“既然麥倫先生要退下來,這能召喚山神的哨子自然得傳承下去,當然得交給你了。”丁燦又把哨子往前遞了些。
“你為什麼?”達松幹淨的眼神掃過來。
丁燦聳聳肩:“本來對護林員心生向往,來了之後才發現,跟想象中有着很大的差别,這裡并不是我想要的最終歸宿,很多知識我也并不具備。”
“如果不是有着你對地理知識的了解,我還仍舊隻身被困在地底。”
“何況,你不是一直對山神好奇嗎,剛才沒能見到,你作為新的護林員保護山林,以後再遇上什麼突發情況,不就能夠得見真容了嗎?”
雖相處不過短短幾日,已經得以窺見達松的脾性。
達松熱情善良,有責任心,身懷赤誠,又熱愛小動物,是守護雪山的最好人選。
她相信有達松在,雪山上的野生動物,都能得以安甯地繁衍生息下去。
親曆山神的拯救,達松對待這枚哨子更是珍視,雙手小心翼翼地接過來:“我會好好保管的。”
丁燦使了幾分力氣去錘他肩膀:“你最好是,說好了,我離開之後,有空就會回小鎮看看,到時候可别讓我聽見人家說新的護林員名不副實啊。”
“放心吧,聽說我的威名還差不多。”
達松又換上熟悉的樣子,十分神氣。
他想到什麼:“對了,我陪你去鎮上看醫生啊,先得把胳膊治好才行。”
丁燦隻是推脫:“你這就要擅離職守了啊,麥倫先生可是還有不少知識要教給你呢,這點傷我自己去治就行,然後我就直接買車票離開了,回家吃喜歡的家鄉食物,養傷才會更快啊。”
達松訝然,心大如他,也明白這些話的含義:“你這就要離開了。”
丁燦嘴角噙着幾分淺笑:“嗯,是時候了,或許我們有緣,會再相見。”
幾分鐘後,她已經沿着下山的路走出小段距離,回過頭,依稀能看清站立在遠處的兩道身影。
其中一位見自己轉頭,更是揮動着雙手示意。
丁燦看過他們最後一眼,沒再猶豫,繼續走進風雪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