箱子上落了鎖,但鎖頭是打開的,張舒棠将其拿下來,把搭扣扳上去,見到裡面東西的時候,雙眼都倏地睜開。
那是一整箱金磚,還有放在最頂頭的,一封沒有署名的信封。
但會出現在這裡的東西,她不會不知道這是誰留下來的。
她不免又想到在府衙門口,張孤聲下馬車時,最後同他講的一句話。
要自己來看看娘親,原來是這個意思。
他還是放不下自己孤苦伶仃,所以才會在暗地裡做好了這些。
張舒棠心中五味雜陳,慢慢拿起那封信,抽出裡面的信紙緩緩展開。
熟悉的字迹出現在眼前,那是曾經自己多次誇贊過的,飄灑洋溢的風格。
“棠兒,
你見到這封信時,最壞的情況,我已經不在這世間。
箱子裡這些錢留作你日後生活用,另外,我還在外地銀莊以你的名字開設了幾個戶頭。
這些錢放心,是你娘親的嫁妝,還有從陶器廠經營的利益當中拿出來的,絕對幹淨。你同你長姐各一部分。
千萬要收下,就當是我這個做父親的,最後能為你做的一件事。
以後好好生活,拿這些錢做點小本生意傍身總是夠的。
切記,務必要照顧好自己。
父張孤聲絕筆”
張舒棠看完最後一個字,捏着信紙的指尖都發着抖,沒想到爹爹竟然為她謀劃至此。
如果有機會,自己真的很想當面問問他,難不成對自己真的就半分恨意都沒有嗎。
對一個将他推入深淵不得翻身的人,哪怕是親生骨血,也不可能毫無芥蒂。
隻是事到如今,這些不過也就隻是她的空想而已。
接下來的人生裡,或許她始終都要為此困惑着。
張舒棠壓抑這眼角的淚水,或許這就是父親的本意,想讓自己有所念想的堅持下去。
哪怕是負面的。
小栀擡眼看過來:“小姐,你做的從來都不是錯事,雖然那日你沒在府衙内站出來,但城中百姓都知道,是有人遞了狀紙過去。”
“大家都知道有這麼個人在,盡管不明身份,卻都在心裡感激。”
張舒棠搖搖頭:“可于我而言,比做了錯事更可怕。”
“既然小姐都認為不是錯的,那還有什麼好糾結的呀,馬上就要過上新生活了,你應該把眼光放在未來才對,以後會有更多人喜歡小姐的。”
“到時候在新落腳的地方開個酒館,或者小姐不是喜歡話本子嗎,也可以開個書鋪子呀。”
小栀始終覺得張舒棠是個好人,但也有她覺得不理解的地方,就是這個人實在是思考太多了。
好的不好的,有用的沒用的,好像人長了個腦袋,天生就是為了思考一樣。
哪裡有那麼多好糾結的,就得讓她平日找點事情做,說不定還能夠好一點。
“真的會不一樣嗎?”張舒棠側過頭。
小栀點頭:“當然了,不是還有我在身邊嗎,墨京的事情,小姐盡數忘記便好了,接下來的人生,才是最重要的。”
張舒棠想要試着按照她講的話去做:“那以後,就麻煩你了。”
拜祭過娘親,張舒棠最後磕了幾個頭,回到馬車上,後頭看過墨京方向最後一眼,終于啟程離開這個她生活了多年的地方。
馬車在郊外林間緩緩駛遠。
但張舒棠不知道的是,在遠處的某棵大樹下,有一道伫立許久的身影,正沉默注視着她離開。
*
這次回訓練營,丁燦先發現的,是手機上出現的幾條消息提醒。
來自私人聊天框,居然是餘浮那個社恐發過來的。
以前可都是她一連串消息發出去煩餘浮,沒想到這次居然換他主動了。
餘浮在消息裡提到,說是夏嘉琏提供的方法有用。
昨天夜裡,他試了一個晚上,總算找到一點内網更高層面的線索。
但線上講不清楚,讓自己回來之後,抽空到宿管辦公室去一趟。
丁燦也好奇他究竟找到什麼,隻不過還是得先把今天的訓練全部結束才行,她先劃到總結界面。
頂端标題的空缺處,她飛快敲下幾個字:論敵對勢力雙方産生感情的可行性
洋洋灑灑一大篇,整整八百個字,她連一個多餘的标點符号都沒有,寫完日記收工之後,就乘坐傳送艙下了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