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腳剛踏進廬陵府,後腳又有件大事等着他。
吳勝被大理寺的人帶走了。
“大理寺接到要吳勝殺人償命的訴狀,還罵我們無所作為行包庇之罪,下官解釋得嘴皮子都磨破了,還是攔不下。”
陳梢雲歎息:“他們這是三管齊下,算準了我們攔不住,你先下去吧。”
而後,陳梢雲反複琢磨大理寺的移交文書,這份文書來得這麼快,恐怕廬陵府是最後一個知道的,那吳勝的案子他們就更不能插手。
更令他憂心的是大内有何反應,官家如何看待趙眄。
偏偏這幾日趙眄和徐遺還困在各處赴什麼孟冬宴,等這二人知道這消息時,一切已是遲得不能再遲了。
陳梢雲:“他們态度堅決,不同意勘驗屍首,後來連去吊唁也不讓了,但凡是個廬陵府的人都會被亂棍打出來。”
徐遺聽完經過,隻覺不可思議:“真把房梁掀下來了?”
陳稍雲:“……”
趙眄:“……”
“不好。”徐遺往深處一想,吳勝要是死了,豈不是死無對證,他忽然站起來要走。
趙眄攔下他:“盈之,你去哪兒?”
“去要人。”
“去哪兒要人,你實話同我說,你在查吳勝什麼?”
徐遺幹脆不再瞞着:“吳勝是韓黨私吞貢品的重要證人。”
“你以什麼身份要?要去也是我去,他們從這帶走人還沒知會我這個廬陵府尹呢。”
趙眄拔腿欲走,陳梢雲又趕忙說:“殿下,大内那邊至今沒透露态度。再說,吳勝的案子,廬陵府已經很不适合再管了。”
趙眄則不甚在意:“廬陵府不管,我管。”
“殿下!”陳梢雲急起來,“我可去見太子。”徐遺偏頭看了他一眼,難言的情緒湧在眸間。
趙眄皺眉拒絕:“誰和我大哥說,我和誰急。”
馬蹄聲踏碎靜谧的夜色,趙眄面色不悅地闖進大理寺,他還沒踏進正堂就有人截下他的腳步。
衆人異口同聲:“下官見過安王。”
“諸位都在啊,大理卿,正好本王有句話要問你。”
“安王請講。”
“吳勝在廬陵府尚有一案未結,怎就這麼快移交給你們大理寺了?”
“下官也是接到訴狀後,經過層層商議才出此下策,兩案皆由吳勝所起,因此并作一案看待。”
趙眄冷哼一聲:“明明性質不同,如何并作一案,你們大理寺掌刑斷獄有些草率了吧。”
大理卿聽他這麼說仍是從容不迫:“不瞞安王,事關朝廷官員性命,移交吳勝正是深思熟慮的結果。吳勝終歸與普通百姓不同,他曾在禮部任職,此事又在監事司鬧起延至民間,倘若再不對此人有所行為,豈不是讓百姓誤會官員間有偏袒之嫌,從而失信于人嗎?”
趙眄暗自捏拳,這是拐着彎兒罵他和廬陵府,他又道:“你們說深思熟慮過,可有驗查過屍首?”
幾位大理寺官員彼此相視一眼答不上來,趙眄了然:“那就是沒有了,所以還不能斷定吳勝是為了公報私仇而殺人。”
大理卿颔首:“這是自然,大理寺執掌法度,拿人斷案當講究切實證據。”
趙眄微微一笑,眼中卻無任何笑意:“如此便好。”一語言盡,便往大牢方向走去。
“安王這是何意?”
趙眄不耐:“吳勝的嫌疑還沒到不容許探視的地步吧。”
大理卿沒有回答,低下頭去當作默示,可堂中又響起别的異議:“不是下官執意要攔殿下,隻是此事已上達天聽,全權交由大理寺處置。安王再去,恐惹官家不快,就不勞安王費心了。”
趙眄微怒轉身,且看這堂中黑壓壓站着一片,他一一審視過去,竟不知該拿哪位進行駁斥。
他聲音冷極了:“倘若本王一定要見呢,不僅要見,還要把人帶走。”
大理卿打着圓場:“還請安王消氣,下官們隻是奉命行事,别無他意。來人,給安王上茶。”
“這茶還是留給你們進宮獻給官家喝吧,人,本王是一定要帶走。至于官家那兒,本王自會解釋,不負諸位的苦心。”
數語諷刺被急踏的腳步聲踩在腳下,來人心急地看着趙眄漸遠的步伐,臉上甚為嚴峻。
“安王,你僭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