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意正盛的時節,南澈踏春隻攜帶了寵妃陸雪。
她已經是貴妃了。
後宮卻無一人眼紅。
同輛馬車裡,陸雪和南澈隔着五人寬的距離。
南澈靠着雕花的木欄,他和這生意盎然的春無半分幹系,面上無喜無悲,“南境密蠱當真?”
陸雪無初時那般懼怕南澈,她謹慎回答,“臣妾這數月來搜集的能人異士有從南境而來,傳言這種密蠱劇毒,中蠱者絕無生還的可能。”
南澈起了些興緻,“若真如你所說,待朕死後,朕會命丞相保陸家百年富貴不倒。”
馬車将出京都,行過西街口,被堵了去路,路上不知為何圍了一圈人。
叫罵聲一并傳入馬車内。
“你這小兔崽子給老子松口,信不信老子撕爛你的嘴巴,剁了你的十根手指頭!”
“不松!你把我的師父還給我!你說要讓師父給你送經書!可他為何三日都未回來!”
乞兒的眼裡飙出淚,他手腳并用抱住武塵的大腿,嘴巴死死咬住武塵的腿肉,鼻涕蹭在武塵的衣褂上。
武塵一巴掌扇在乞兒的臉上,六歲的孩童直接被扇出去,武塵呸了一聲,“什麼師父!我可從來都沒有見過,我又不是斷袖!憑和去綁你師父!”
事實上,他不僅是斷袖,還是一個不敢讓他爹知道的斷袖。
他盯那小破廟裡的和尚有一段時間了。
那張臉實在是普通,但身上就是有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韻味,讓他抓心撓肝的想要得到。
忽悠的許多次都沒能将人騙進院裡。
可前幾日這和尚不知怎麼了,竟同意來給他講經,他立即購下一處府邸,忽悠着人進來,把人打暈了抱進去,都沒來得及碰,他老爹就發現他亂花銀子的事情,将他叫回去好一頓罵。
還關了幾日禁閉。
他記挂着那和尚,偷偷溜出來想要去解解饞,竟被那破廟裡小乞兒在這大街上給纏住。
武塵本就擔心被他爹發現,這乞兒這樣一鬧,怕不是隔日就要傳到他爹耳朵裡。
他腦海裡冒出陰毒想法,看這稚童已經像是在看一個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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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事喧嚣?”
元福是章程挑出來伺候在南澈身邊的人,和他名字給人的感覺不同,他性子冷且靜。
他看了眼狀況,“回禀皇上,是吏部侍郎的兒子,武塵。一乞兒同他索要自己的師父。”
師父?
南澈回想起那件破敗的小廟,他後來派人去拿廟裡看過,回來的人描繪出的臉和懷安無半分相似。
他隐隐有些頭痛,思及在廟中許的願,遲疑不過三秒,南澈下了馬車。
“武越就是這般教你在外仗勢欺人的嗎?”
武塵的那一腳将要踹下去,猝不及防聽到南澈的聲音他還以為是幻聽,半條命都要被吓沒,看着南澈陰晴不定的臉,人癱軟跪下去,“皇上,臣,臣無此意,請皇上明察!是這和尚手腳不幹淨偷了臣東西,臣才将他關起來,絕無他意啊皇上!”
乞兒從地上爬起來,他半邊臉頰高高腫起,一眼認出南澈,聽武塵叫南澈皇上,連滾帶爬蹭到南澈身邊抱住南澈的大腿,“嗚嗚嗚,皇上,這個壞東西抓走了我的師父,求求皇上把我師父帶回來。”
“你師父名諱是什麼?”
乞兒打了個哭嗝,“我師父叫無憂。”
南澈目光孤冷,“還不放人?”
武塵抖成篩子,“臣這就去辦。”
看着南澈要上馬車,乞兒抱南澈的腿更緊,他是有些害怕南澈的,但更害怕那個讓他師父失蹤的人,他被懷安養得雪白的臉頰擡起,仰頭看着南澈,“您是皇上,您帶我去找師父好不好?我相信您。”
平日裡罵街罵得兇悍的小孩這時極力裝乖,大人的承諾對他來說都是不靠譜的,他隻有這麼一個師父,離開了一趟就被壞人給擄走了。
這人還踹得他這麼疼。
有南澈的旨意,給武塵一百個膽子他也不敢再對乞兒的師父做什麼,南澈沒有同小孩去講這些道理,他牽起乞兒的手,“走吧,我帶你去找你師父。”
武塵膽戰心驚的帶路。
他從來都沒有這麼倒黴過!
為了個破和尚!
那破廟實在是不起眼,他就是闖進去将這師徒殺了,也本該不會有人留意到,誰知道竟然能将這皇帝都招來了!
他确實應該直接将那和尚先奸後殺,也惹不出這樣多的是非來。
七轉八拐後,武塵在一處小院前停下,這院子看起來就是藏嬌的,四處遮得嚴嚴實實,看不見裡面半點光景。
武塵打開門,邊走邊解釋,“皇上,下臣真的待那和尚沒有半分不軌之心,都是他手腳不幹淨,臣才将人綁了起來...”
極盡奢華享樂的房間裡,武塵心虛的掀開床帳上的紅綢。
被綁着的人着實生了張平平無奇的臉,身段卻是一等一的好看。
他嘴巴裡被塞了同樣的綢緞,一對雪白的手腕被綁在身後,鞋襪被褪去,不足握的腳踝纏了紅繩,繩上綴着鈴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