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啊,他的原身有他不知道的身份與過往,烏霜落的也是啊。和木傀思梧有仇的不一定是烏霜落,也有可能是原身的太子!
“先換衣服。”烏霜落三兩下解開領口,“事情還沒完。”
他們戳破了這麼大的秘密,思梧絕不會善罷甘休。他若是思梧,哪怕掘地三尺也要把人挖出來!
季驚鴻心知肚明這一點,快速脫去外罩,裡衣還沒動,卻聽得窗外突然拂過一陣風。很輕的動靜,傳到季驚鴻這裡卻震耳欲聾,幾乎是同時,他與烏霜落停住了動作。
屋内沒點燈,方才隻有衣料摩挲的窸窣響動,現下卻是連唯一一點聲響也停了。兩雙眼睛共同盯住了門口,皆是全神貫注。那道門安靜地立在那裡,像懸在鋼絲上的碗,不知何時便會驟然脫落,碎個徹底。
破風聲隔門而聞,季驚鴻整個人像隻貓一般炸了起來,腰間鳳吟躍躍欲試,随時能帶人沖出囹圄。出鞘的前一刻,卻被烏霜落死死摁住。
下一瞬,門外傳來一個柔柔的音嗓:“思公子為何會在此處?”
甯皇後!
赤紅的靈流漸淡,季驚鴻兩肩放松,一顆心卻高高提起。
一個時辰前她逼問烏霜落痛斥自己的模樣還曆曆在目,何況眼下她為衆矢之的,來找烏霜落做什麼?不得不防。
思梧的嗓音隔着門有些發悶,卻一如既往地冷淡:“見過皇後娘娘,我家主人喚我去膳房拿些小食,途經此處。”
是了,甯皇後看似柔弱實則謹慎,思梧素日與木傀一道,眼下獨自出現,怎能不惹人起疑?他若不找個借口,隻怕那秘密遲早公之于衆。
“既然如此。”甯皇後道,“請便吧。”
思梧走了兩步似是覺得不甘心,轉身道:“娘娘是來找殿下的?但永承宮并未亮燈,許是……”
“落落不喜熬夜,興許睡着了也未定。”甯皇後道,“本宮看看便是。”
她話音落下的一瞬,烏霜落似是察覺到了什麼,長臂猛地撂倒季驚鴻,一手扯着那堆衣服塞入床底,一手摟着他腰身順勢滾入。下一瞬,門應聲而開。
“落落?落落?”
床闆狹窄,兩人不得不上下交疊,腿卡着腿,腰貼着腰,用力擠在一處。
季驚鴻方才受驚,正要出聲便被烏霜落捂住了嘴,眼下那雙手捂得死緊,隻給他留下一雙含着淚光的杏仁眼。
思梧必然沒有離開,兩人一旦被找到,再結合脫下的衣服一看,剛剛的一切全白瞎。
不能被發現。
烏霜落渾身崩直,像一品蓄勢待發的名弓,視線死死盯着外頭,宛若蟄伏的兇獸。他唇瓣就貼着季驚鴻耳側,稍稍低頭便能碰着那寸玉透瑩潤,周身冷香似有似無,絲絲縷縷散在周圍。
那雙鳳履向此處來了,越走越近越走越近,季驚鴻渾身僵硬若寒鐵,一動不動,唯有血是熱的,心髒砰砰急跳,震得胸腔發痛。
鳳履停在床前,甯皇後微微低頭,似是拿了樣東西,緊接着,咔聲響過,一抹暖色油燈燃起,照亮了方寸。
季驚鴻腦中轟地一聲炸了,氣血上湧,燙得他頂端都出了汗。
這油燈的光……
這油燈的光竟與他在傀師所看到的分毫不差!
有一便有二,那甜膩的哭腔似乎又盤旋回繞在耳側,好巧不巧,他與烏霜落的姿勢竟也同那兩人一模一樣!
一樣的滾燙熾熱,一樣的氣息交纏,一樣的面容樣貌,體型力量。
身上之人如此強悍,捂着他口鼻的力道如此之重,他竟連動都動不得一下。
他似乎又聽到那一聲聲帶着情思的“主人”,隻是這回承歡的對象不再是思梧,而是他。
這個認知讓季驚鴻心中一緊,思緒尚未反應過來,唇瓣便不由自主地動了動,喚了一聲“主人”。
很輕,需得貼着耳側才能聽到。
下一刻,腰間那隻手驟然收緊,季驚鴻措不及防,腰背很輕地彈了一下,像貓弓起的背。
按理來講,這個動作根本阻止不了什麼,但随即,烏霜落忍無可忍,高大的身軀沉沉覆了下來。
季驚鴻面色一僵,頭發都險些炸起來。
就在方才那一瞬……
他感受得很清楚。
烏霜落頂着自己,蓄勢待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