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是想要探我的家底嗎?”賈赦輕聲笑起來。
“老爺恕罪!”高遠利索地跪下叩頭,“我絕無此意!”
“我隻是看你神思不屬,說句玩笑話,你這麼激動做什麼?”賈赦連忙将他拉起按到座椅上,鼓勵地道,“等你把本事學到家了,便是你不說,我也要讓你往所有鋪子裡轉悠。”
“老爺放心,我定然不會讓你失望。”高遠望着賈赦的眼睛,鄭重地道。
賈赦滿意地點點頭,“我信你,不要讓我等太久了。”
“是,老爺!”高遠正色道,眼中似有火星在閃爍。
又與高遠溝通了下契紙,初步定下了二十年的契約、每月的薪俸和年例,馬車也漸漸停了下來。
“老爺,到了高小爺家了。”車夫禀報。
“下車吧,看看大夫到了沒有。”賈赦說道。
二人先後下了馬車,進了高家小院。
院子裡頭隻有三間正房,中間是待客的廳堂,左右該是卧房。正房左側是竈房和柴房,右側則是晾衣服的架子,整個院子簡陋卻不失整潔。
此時三間正房,除了中間那屋,左側屋子的門也開着,門口還站着賈赦派去請大夫的那個人。
那人見到賈赦,連忙迎上前行禮,“老爺,小的速度快些,已請到益元堂的小林大夫入内為高家太太診脈。”
“小林大夫?”賈赦想起當日察覺隐疾,請的便是益元堂的林大夫,這二人該是有些關聯。
那人答道,“益元堂的招牌是林大夫,小林大夫正是林大夫的親兒子,都說他已經學會了林大夫的所有本事。因林大夫外出未歸,小的才請了小林大夫前來。”
哦對,林大夫被王夫人請到姑蘇去給賈敏夫妻看診去了。賈赦點頭道,“你做的不錯,賞。”
核桃抓了一把大錢出來。
“多謝老爺。”那人連忙接過,歡天喜地地退到一旁候着。
高遠适時上前,将賈赦往中間屋子引,“不知小林大夫還要多久,老爺不如到屋子裡稍作歇息?”
簡單的小院子無甚可觀之處,賈赦欣然點頭,“就依你所言。”
高遠将賈赦讓到屋裡坐下,“老爺請稍坐,我去為老爺倒茶。”
“不必了,”賈赦止住他的動作,“我不急着喝這一盞茶,你還是去看看你娘吧。”
高遠略一遲疑,便拱手道謝,“多謝老爺!”
“去吧。”賈赦鼓勵地往隔壁房間看了看。
高遠再次拱手,幹脆地奔出門去。
沒過多久,聽見隔壁的腳步聲,賈赦起身來到門口,正碰上高遠帶着引着一位年輕大夫出門。
賈赦細一打量,這位年輕大夫和林大夫幾乎是一個模子印出來,果真是父子。
賈赦正胡思亂想,小林大夫上前行禮,“見過賈老爺。”
“小林大夫辛苦了。”賈赦擡手将人扶起,“不知我這外甥媳婦,病況如何?”
小林大夫眉毛都沒皺一下,十分淡定地答,“高太太是當年難産留下的病根,數年前本有了些起色,後頭卻斷了藥,還又添了心病,能堅持到如今已是大幸了。”
他看向高遠,歎息道,“高公子進去多陪陪令堂吧。”
高遠身子一歪,險些站不住。他撐着牆壁,聲音艱澀地道,“求小林大夫救命!”
小林大夫搖頭,“非是我不肯相救,高太太早已油盡燈枯,能熬過來全是心頭一股勁撐着。然而如今這股勁已經散了,便是灌下再多人參靈芝,也無可奈何了。”
高遠軟軟地滑到地上,兩行清淚滾滾而下,“是我害了娘!若是我繼續留在家塾,娘顧念我們兄妹,便不會如此了!”
“高公子此言差矣。”小林大夫連忙打斷,正色告誡道,“令堂早已油盡燈枯,便是那股勁頭還在,頂多也隻能再撐一個月。”
“而這往後,不對,至少從一年前開始,令堂的每一日皆生活在無盡痛苦中。然後一日比一日更難,直到她再也撐不住。”
高遠的淚水一串又一串,滿臉哀色地喚,“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