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赦慢條斯理地掙開他,“你若是不信,自己翻翻賬冊,再往外頭去轉幾圈,不就知道真假了?”
“不過,我說的是榮國府那邊的情況。你府上究竟如何,我也不知道,或許沒那麼嚴重呢?”
聽見賈赦的安慰,賈珍心頭卻是更沉了。他知曉兩府下人的德行,一家做了什麼好事,另一家不一定會做,但若是這家得了什麼好處,另一家是絕對不會放過可能的機會。
越想心越慌,賈珍對賈赦道,“多謝赦叔提醒,我就不送你了,我這就去看賬本驗真僞!”
“去吧去吧!”賈赦擺擺手。
眼見他話音未落,賈珍便奔了出去,賈赦無奈地笑笑,自己帶着人離開。
坐上馬車,賈赦問馬廣平,“馬頭兒,我想去買人,你覺得哪裡合适?”
“老爺是為了給姑娘買丫鬟?”馬廣平平靜地問,顯然是已經得到了昨日賈母院子裡的消息。
賈赦答道,“不止,我還想買幾個直接能上手的管事,以防萬一。”
馬廣平立刻明白賈赦要防的是什麼,他直接道,“那我建議老爺,直接去官牙。”
民間牙行雖多,他們手上或許也有人有這等真本事,但人數定然不多,不走上三五家牙行,滿足不了賈赦的要求。
倒是官牙,奪嫡之争的餘波猶在,凡有抄家流放的,其家中下人皆由官牙買賣。這些下人都受過原本主家的調教,若是運氣好,賈赦一趟就能選到足夠的人。
“那就聽你的,去官牙。”賈赦果斷地道。
馬廣平帶路來到官牙行,此處已出了内城,卻是離振威镖局不遠,倒是外頭看着不比镖局小。
此時牙行大門敞開,裡頭影影綽綽不甚清晰,卻能看清進出的人流絡繹不絕。
“這牙行的生意還挺好。”賈赦淡淡道。
“老爺,官牙可不隻是賣人,更多做的是為不同客商、田鋪租售等等牽線的中間人,自然閑不下來。”馬廣平笑着解釋。
賈赦點頭,下車跟着馬廣平走進去。
馬廣平與一進門就迎上來的牙人打了個招呼,便帶着賈赦一路穿過廳堂,繞過回廊,來到一間大門敞開的廂房外。
從門裡望去,房中坐着一個錦衣文士,正一手執卷,一手把玩着一枚玉佩,四周茗香幽幽,映襯着外頭的嘈雜,更顯悠然惬意。
馬廣平已說過是來尋牙行相熟的胡牙人,此時他請賈赦在外頭稍候,自己進了屋子。
二人笑着寒暄幾句,胡牙人便朝着賈赦迎了過來,“見過賈老爺。聽馬頭兒說,你要尋摸一些丫鬟和管事?”
“正是如此,勞煩胡牙人。”賈赦笑着點頭。
胡牙人笑着道,“賈老爺客氣,是我該謝賈老爺來照顧我的生意。我們這便去看看?”
賈赦當即點頭,“好。”
“賈老爺這邊請。”胡牙人引着賈赦穿過一道小門,進了一個光秃秃的小院子。
正房廊下擺着兩張椅子和一個小幾,許是供買家挑選時歇息之用?
賈赦猜測着,便被胡牙人請到廊下就座。
不久便有人送上香茶果點,而胡牙人也帶了第一批人來供賈赦挑選。
這一批人男多女少,約有一二十個,年紀約莫在二十到四十之間,身上并無髒污。不用胡牙人多言,這一二十人便悄無聲息地站到賈赦面前,整整齊齊地垂首而立。
胡牙人滿意地點點頭,來到賈赦身邊,笑着說道,“賈老爺,這些人皆是來自官爵之家,入牙行前都在府上擔着或大或小的差事,你盡可看着挑選。”
“先讓他們說說來曆和擅長的東西。”賈赦淡淡道。
“好嘞!”胡牙人知曉官家作風,爽快地應聲,轉身面對那群男女,“一個一個來,說說自己什麼來曆,年歲幾何,做過什麼,又會些什麼。”
話音落下,第一排第一個首先開口,“回老爺,小的張虎,今年三十四歲。小的本是承恩公府的家生子,因承恩公府被抄家流放,才被官爺們送來了這裡。”
“小的自幼跟着伺候花木,也隻會幹這個,被送來這裡之前,小的已當了五年承恩公府花木房的管事。”
張虎說完,他身側之人緊接着開口,“回老爺,小的吳三,是原禮部侍郎家的奴才。因主家落難,被官府安排發賣。小的八歲時被賣入府,主家落難前,剛升了回事處的小管事。”
……
一個一個接着說,這些人全都來自不同的官爵之家,所擅長的也各有不同,幾乎把一個府上各處都囊括了進去。
賈赦聽完,贊賞地看了馬廣平一眼,他選的地方果真不錯。若把這批人全買下來,便是府中事發,也勉強能夠略撐一撐了。
于是他大氣地一揮手,“這些人全都要了,先讓他們去收拾東西準備着,一會兒等我把人選完了,再一起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