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孫鵬受傷的原因,傅楚并沒有去圍觀大比的結束,而是一直默默照顧到孫鵬醒來。
“孫大哥,你醒來了!”
經過他多年的努力,孫鵬見了他好歹不會趕他走。
隻是孫鵬這次不知是遷怒還是什麼,一開口便道:
“你來幹什麼?不去看大比,看那群内門天驕之子的傲人身姿?”
不知為何,孫鵬此刻唯一的念頭便是趕走他。
也許是,他不欲在傅楚面前展示落敗後的頹喪吧。
傅楚并沒有放在心上。他知道,孫鵬開口咄咄逼人,人卻是不壞。
他關切道:
“孫大哥,你先前的狀态很不對勁。”
這不像你……
傅楚想到孫鵬剛剛落敗,心情郁悶,便沒有多說。
“是不是太累了呀,過幾天要去秘境了,你要好好養身體啊。”
孫鵬還以為傅楚見了他狼狽落敗,不再理會他才是。
此刻聽他如此說,抿唇不言,不知如何軟下來同他說話,一時倒怪罪自己笨嘴拙舌起來。
隻是一想到先前的不對勁,他卻下意識回避起來,轉移話題道:
“最後的名次是怎麼樣的?”
“孫大哥,你是第三……”
生怕孫鵬傷心,傅楚一直在絞盡腦汁誇他,從揮錘的力道,到場面的盛大。
總之在他眼裡,孫鵬便是最棒的。
孫鵬垂眸不去看他,頓了頓,這才語氣十分緩和道:
“你不是想一直想見刻羽長老嗎?我領丹藥時,你随我一起去吧。”
傅楚一聽,激動之下握緊孫鵬的手,歡呼道:
“哇哦!孫大哥你最好了!”
見他如此欣喜,孫鵬不免在心裡小聲嘀咕道:
“就這麼崇拜他嗎?明明你先前,還如此崇拜我呢……”
……
本來以邢舟的德性,此前的入門試煉、學堂修習、還有如今的宗門大比,他都該嫉恨景從,連帶着看陸晖不順眼,狠狠出氣才是。
隻是在試煉的幻境中,他卻看到了自己最為擔心的事情,反而沒空去針對兩人了。
他從台上下來,面對師尊略微小心的詢問,反而十分冷靜地笑了:
“師尊,我沒事。我已不再是以前那個,得不了第一便郁悶不已的我了。”
“第二也極為出色,不是嗎?”
聽到他這麼說,宗主欣慰地拍了拍他的肩,暗自感慨自己教育有方。
然而邢舟卻不自覺往四周看,見某人不在,這才落寞垂眸。
……
彼時的邢舟才是剛到大人腰間的小孩。
岑明橫空出世,實力深不可測,和邢家家主做了一個交易。
如此,岑明變成了岑叔叔。
他信任他,依賴他。
岑叔叔對他百依百順,在某些方面卻毫不讓步:
“邢舟,你不該如此。你要去争,争那個第一。那些人都不值得你去關注……”
這些話不經意間禁锢住了他。
起初他不喜歡被拘着修煉,直至那一日之後,事情發生了轉變。
他從演武場下來,并不在意方才的落敗,而是欣喜地湊到岑叔叔身前,像隻小動物一般。
“岑叔叔,你看!我不小心被弄傷了,可疼可疼!”
他其實并沒有嬌氣到這般程度,隻是想尋個由頭,讓他好好哄他。
岑明卻沒有看着他,而是第一次如此恍惚且不可置信地看向他的身後,不複以往從容的模樣。
他疑惑轉身,看向剛剛打敗他,被家主舉起左手宣布勝利,紮着高馬尾,笑得肆意張揚的少年。
他的族弟。
“小舟……”
他聽到他如此呢喃,充滿了懷念。
這其中意味,直到身在幻境時,他才看得分明。
然而隻是一瞬的恍惚,之後他還是那副模樣,溫柔寵溺。
在漫長的時間裡,他摸索到了最令岑叔叔喜歡的模樣,便是現在這般:
不似他有些内向,而是張揚的,肆意的,膽大妄為的,甚至有些不講理的。
原來,他滿意的,既不是現在的他,也不是當初那個擊敗他的少年。
他想要的,從來不是他。
難怪……原是如此……
每當他的進階速度不如意時,便是他最怕岑叔叔的時候,盡管他還是那般寵溺地對自己笑,眸子卻是冰冷的。
彷佛不像某一個人,他便完全入不了他的眼了。
在幻境,他的世界都是黑暗。
唯有岑明周身萦繞着暖色的光暈。
他剛想上前,便看見岑叔叔牽着另外一個人的手,離開了他。
“小舟,我終于等到你回來了。”
他聲嘶力竭地大喊着岑叔叔的名字,卻好似與他們處于不同的世界。
那人身處光暈之下,叫人看不清面容。
他耀眼,肆意張揚,是完全不同于他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