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府荷花池；

程墨剛祈福完，端了魚食坐在涼亭裡喂魚。

廊下有人四下環顧，确定無人後才鬼鬼祟祟跑過來。

“阿墨姑娘，喂魚呢？”

程墨頭也未回，隻道:“這裡可是首輔府上，你就不怕你我之間的關系被人知曉？”

“這話說的！”來人正是崔九，他折過一片荷花葉遮擋頭頂，四下環顧，道:“阿墨姑娘如今是府中貴客，小的遇到貴客前來聽候吩咐，有何不可？”

程墨這才轉過頭來，“你尋我何事？”

崔九從懷裡取出一個錢袋遞過去，“這是上次你救韓藜的報酬。”

程墨接過，發現裡面塞着兩張銀票，一張五十兩，一張五百兩。

“這麼多！”

“荷燈報酬隻有五十兩。剩下的是韓藜給的。她說多謝你的救命之恩。”崔九又道:“放心拿着，她一向是有錢的主。”

程墨卻将那張五百兩的銀票遞了回去:“這個你拿回去給她，我救她是受主事所托，并非私情。如今已經兩清，她不必再付銀錢。”

崔九詫異，不敢置信地看着程墨:“這還是那個為了一兩銀子與我打得不可開交的阿墨姑娘嗎？”

他拿着銀票晃了晃:“這可是五百兩，整整五百兩！”

見程墨不為所動，崔九才收了回去，試探問道:“那看來想讓你收留韓藜的請求，你也不會答應？”

程墨點頭，繼續撒了一把魚食。

崔九道:“那行，這幾日你就休息休息。對了，下回你去花街，記得去核算功績。”

荷燈組織，每月初一都可入花街一處聚集點核算過往功績，他們也是憑此升階。

程墨算了算，若是沒有意外，她該升青階了，于是她不由地拍了拍崔九的肩膀。

“好好保重。”

說完，她起身離去。

崔九錯愕，“不是，怎麼就成保重了？”

……

出了首輔府，程墨沿着長街向北走，經過一座流水小石橋，拐到了梧桐街巷尾。

程墨站在一個剛刷上丹漆的朱紅色府門外，望着上頭簇新的禦賜匾額，上面是當今皇帝親筆寫就，龍飛鳳舞的‘程府’兩個大字。

程墨看着熟悉的門匾，隻覺得有些諷刺，五年前，她從一個被抄家滅門的丞相府死裡逃生，如今又入了剛被賞賜了府邸的程府。

這時，府門裡走出來一個小吏，看到程墨連忙迎了上來:“可是程禦史府上千金？”

程墨點頭:“敢問您是？”

小吏連忙道:“在下工部魏生，受命在此等候禦史大人前來驗收禦賜府邸。

内裡已遣人清理幹淨，該配置的家具物什也已按照規制布置妥當。”

“有勞魏大人了，我爹一會下朝便會過來。我可以先進去看看嗎？”

見着三品大員的千金如此謙和有禮，魏生頓生好感，當即側身讓道:“程小姐裡面請，小姐可先到您的閨房查看，若有不滿，魏某可替小姐替換。”

“那就多謝了。”程墨入了府門，隻覺這禦賜府邸果然寬敞，前院山石巍峨，以假亂真。後院庭院森森，環境優美。

十幾間房間都已布置一新，其中擺件雖然大同小異，可也不乏諸多貴重物品。

“魏大人，這尋常禦賜府邸，也都有這般規制？”程墨看完一圈，并沒有覺得有什麼不滿。

魏生卻是搖頭:“各品階官員禦賜府邸，規制皆有不同。程禦史榮升從三品，府内規制卻是按着正三品規制布置。”

“哦？這是為何？”

魏生也有不解:“我等是按着禮部下發規制所辦，想來是程禦史平素為人友善，禮部多有關照。”

程墨輕笑，為人友善，真是難為此人如此評價了。

他們做禦史的，不是今天參這個就是明天參那個，與朝中官員隻有劍拔弩張，素來沒有友善之說。

不過既然是禮部下發，那即便有所逾矩，也與他們無責。

程墨指着後院落鎖的大門道:“不知從此出去，是通往何處？”

魏生道:“哦，說來也巧，此處院落從前之主與隔壁府前主人乃是通家之好，兩府為了往來方便，便打通了後門。

如今這道門之後就是蕭首輔府上。”

“什麼？”程墨大驚:“蕭府不是在對面嗎？”

她方才可是走了半刻鐘的路才走到這裡，還慶幸還好兩家住的不算近，往後行事還可避着點蕭灼。

現在告訴她，兩府的後院僅在一門之隔。

“能以牆糊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