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對望的瞬間，程墨就覺得蕭灼有些不對勁，他落在她身上的視線格外灼熱，泛着如海潮一般洶湧的浪花，裡面藏着的腥風血雨好似就要将她吞沒。

程墨咽了下口水，連忙道：“對不起，我方才說的那些都與你無關，我不是針對你，我隻是在感歎他們的遭遇，若非是生存不易，誰會願意冒着危險去對抗朝廷？

蕭灼，你既是首輔，你該為天下黎民百姓着想，而不是隻聽命于那個老……呃，我是說當今天子。”

程墨說了那麼多，蕭灼卻一句也聽不進去，他的視線裡隻看到程墨誘人飽滿的嘴唇一張一合的，裡面那條靈動小巧的舌頭時隐時現，很是頑皮。

程墨見他眼裡的情緒突然如山洪決了堤，瞬間傾瀉而出，當即警鈴大作，顧不得再說教了，連忙轉身欲跑。

卻不想一切為時已晚，蕭灼俯首對準了她的唇。

下一刻，兩人雙唇相觸的同時，程墨上提的腿也踢了上去。

蕭灼悶哼一聲，放開程墨的同時彎了腰，面露痛苦地擡頭看她。

“你——”

程墨忙走近扶他：“對不住對不住，我方才見你的眼神像是要吃了我，那樣子着實吓人，我一個忍不住就——我扶你過去休息下。”

程墨掃了蕭灼的房間一眼，他房間裡也沒什麼軟塌之類的，于是隻能将他扶回了床邊坐下。

程墨方才那下踢得不算太重，蕭灼的臉色逐漸緩了下來，他冷着臉：“你就這般厭惡我？”

“不是不是，隻是我說了你不可輕薄我。”程墨知道方才的事太傷人心了，就好似眼看着一團熊熊大火就要燃燒起來，她突然一盆冷水潑了上去，那滋味擱誰誰也受不了。她雖不能感同身受，但十分同情。

蕭灼眼神更受傷了。

程墨連忙又解釋道：“我不是不喜歡你，不是，我是說，你對我即便有情，那也該發乎情止乎禮。再不濟，你也得明媒正娶，八擡大轎。

這三更半夜的，我們孤男寡女，很容易一發不可收拾，到那時你可就要對我負責了。”

蕭灼目光真摯：“你放心，我定對你負責。明媒正娶，八擡大轎，十裡紅妝，昭告天下！”

這話說得程墨心跳加速，她的臉越來越紅：“我不是這個意思。”

“我明白了。”蕭灼卻是一把将她抱在懷裡，在她掙紮前出聲道：“就一下。過後我不會再對你如何。”

聞言，程墨停止了動作，縮在蕭灼懷裡安靜下來。

蕭灼抱着她緊了緊：“我答應你，你我還不曾成婚之前，對你發乎情止乎禮。可你也得答應我，不能總是出現在我夢中，擾我清夢！”

“我何時——”

“你且聽我說完。”

程墨聞言閉上了嘴，下巴貼在了蕭灼肩膀上，就聽他道：“在我落難心死之際，是你與長姐相救，這份恩情我蕭灼銘記于心。可你需明白一點，我蕭灼與你，并非恩情，而是男女之情。無論你從前是右丞相府三小姐，還是如今的禦史千金，我蕭灼此生非你不娶，隻求你一人相伴一生。”

這一席話，程墨心中極為感觸，蕭灼一向清冷傲氣，從不會與人說這麼多，更不會像今日這般将自己的心剖出來與她看。

她真的，腦袋暈乎乎的，有種沖動要告訴他自己也喜歡他。

蕭灼親她，抱她，她都是歡喜的。她尚不能看懂自己的内心，但她想她的心跳聲已經告訴自己答案了。

程墨微微推開蕭灼，這一次蕭灼很快放開了她。

程墨認真地看着雙耳通紅的蕭灼，仿佛看到了曾經她不慎看光了蕭灼時他羞澀的一面。

蕭灼，如果我能好好地活下來，我一定好好回應你對我的這份情誼。

程墨心中暗暗道，嘴上卻道：“你的話我都聽到了。”

房間裡的燭火微微搖晃，蕭灼沒有聽到他想聽到的，眼底暗了暗，垂眸道：“明日早朝之後，你在大理寺刑牢外等我。”

“你要親自帶我進去？”程墨道。

蕭灼颔首：“好了，天色不早了，你該回去了。”

“好，我這就走。”程墨起身就跑，卻在走了幾步後突然回頭：“桃美人。”

“還有何事？”

蕭灼擡起頭，就見程墨沖着他跑了回來，突然在他臉上用力地親了一口：“謝謝你。”

房間的門開了又關，那道倩影已經早已離去，蕭灼捂着被程墨親的臉頰，整個人就似被煮熟的一隻蝦。

他的臉上挂着一個大大的笑容，仿佛冰川融化，豔陽高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