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灼端着一碗面,環視一周,來到堆放糕點的桌子邊坐下,在程墨目光注視下吃了一口面。
他的面容有些扭曲。
“不好吃?”程墨疑惑,端過另一碗吃了一口,入口爽滑,味道剛剛好。再吃一口小青菜,脆爽清香,蛋也煎得外焦裡嫩。
“哪裡不好吃?”程墨質問道。
卻見蕭灼已是一口接一口吃面,抽空說了句:“好吃,燙嘴。”
程墨無話可說,“我們出去吃吧。讓你這堂堂首輔大人窩在廚房裡吃東西,我爹該說我不懂禮數了。”
“無礙,幼時我時常在廚房裡用飯。”蕭灼神色如常,繼續吃面。
程墨聞言端了面在他旁邊的位置坐下:“你爹,就是肅王,他都不管你嗎?”
程墨曾打聽過肅王,此人逞兇好戰,年輕時跟着她外祖征戰沙場,因一次擅作主張追擊敵軍,被外祖懲戒軍中,若非老皇帝八百裡加急下了從輕發落的旨意,恐怕他就要被外祖按軍法處置了。
不過死罪可免,活罪難逃,外祖罰他鎮守邊疆,這一守就是十年。
五年前那場兵變,傳聞中外祖謀逆兵臨城下,是肅王千裡迢迢趕回來營救老皇帝,自那之後,老皇帝待這位王爺很是親厚,無論他要做什麼,他都毫無意見。
民間傳聞,老皇帝不喜太子,也是因為這位王爺。有人更是猜測,老皇帝會不會最終會不會将皇位都送給這位皇弟。
蕭灼微頓,埋頭吃面,等他吃完了才道:“與我而言,他不過是個始亂終棄的男人。當年我母妃因先皇賜婚嫁給他,新婚第二日他去了軍營,再回來已是我母妃臨盆之際,帶回來的還有如今的肅王妃。
我母妃性情剛毅,眼裡容不得沙子,投火自盡卻沒讓他有半分愧疚。”
“我聽說如今的肅王妃隻生了兩個女兒。”
蕭灼嘲諷一笑:“若非如此,她不會留我一命。”
俗話說有了後娘就有了後爹,蕭灼自幼過得是什麼生活,程墨能想象的到。
“好吧,蕭灼,這件事,我原諒你了。”程墨道。
蕭灼遲疑,而後欣喜若狂,看着程墨眼裡有濃得化不開的喜悅。
程墨被盯得不好意思,起身收拾了碗筷:“我隻是原諒你是肅王之子,至于其他的,你我還是免談。”
蕭灼嘴角上揚,程墨能原諒他這件事,那攔在他們之間的唯一阻礙便沒有了。
他相信時間能助他讓程墨真正放下心結,重新接納他。
蕭灼跟在程墨身邊動手洗碗,卻是一個手滑砸了一隻碗,不過片刻就被程墨趕出了廚房。
廚房外的滿月見識了自家小姐的厲害,忍俊不禁地跑了進去:“小姐,放着我來吧,外頭老爺找小姐有事。”
聞言,程墨放下碗筷,淨手出去。
……
翌日,百官們下了朝,老皇帝将蕭灼留了下來下棋。
“蕭愛卿,昨日你與聞人愛卿去了禦史府中,程禦史身體可有好些?”老皇帝漫不經心地執着黑棋落下棋盤。
蕭灼緊随其後落下一子:“回禀陛下,程禦史傷了筋骨,又因年邁,短期内不得動彈。他請臣代他告罪。”
“哎,何罪之有?程禦史受了這等無妄之災,朕替他心疼還來不及。”老皇帝說完停下了手中動作,突然一把掃落棋子,目光冷厲地看向蕭灼。
“這話說的與聞人愛卿一般無二,你們二人莫不是串過詞,存心糊弄朕?”
蕭灼面色如常,将手裡的棋子放回棋盒,起身行禮道:“臣說的句句屬實,隻是臣還有話未說完。”
老皇帝挑眉:“說!”
“程禦史府中并無能人,程墨雖有些功夫在身,卻絕不是死士對手。臣懷疑朝中有人在暗中保護程禦史一家。”蕭灼說完,目光坦蕩地與老皇帝對視。
老皇帝冷哼一聲:“在這之前,朕還懷疑是你所為,可你既然這般說,倒是讓朕安了心。這些年來,你替朕做的樁樁件件朕都記在心中。
此番也并非不顧你心意誅殺二人,實則是程衷此人暗中與江南往來,着實氣煞朕也。”
蕭灼斂眉:“陛下何出此言?”
“你父王此番回京,就是為了此事。當年鎮國公餘孽擄劫了太子妃,以至朕的兒媳一屍兩命。
可不成想,那幫餘孽聲稱太子妃腹中麟兒竟未殒命,妄圖以太子血脈要挾朕,真是笑話!
别說那真的是太子血脈,就算是太子,那群餘孽也休想用他們來威脅朕。
肅王已經查清如今那孩子在江州一帶。朕命你父王擇日啟程,前往江州。若是不能将那孩子活着帶回來,那便讓他徹底消失!”
老皇帝說完,仔細打量蕭灼神色:“不過朕覺得你比你父王很适合去這一趟。”
蕭灼眼微轉:“臣願效力。”
“好,不過此事不急,朕還需與你父王商議。對了,你父王抓到了右丞相府一位老嬷嬷,從她口中得到了一些線索。這件事,也交給你去辦吧!”老皇帝語重心長道:“蕭愛卿,朕很是看重你,你可莫要讓朕失望才是。”
蕭灼:“謝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