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白瞎了這幅魁碩的身形。”秦戈冷眼掃過那團盤繞蠕動的褐色異蟲,面色不虞。
桑娩不動聲色地瞥了眼秦戈陰沉沉的臉色,轉而繼續操控着藍楓花的根系,綠色的光芒源源不斷地輸向前方。
隻見數十條根系突然瘋狂扭動,如同巨蟒般糾纏融合。
最終化分為四根足有成人腰粗的恐怖根莖。
那些根莖表面隆起的鼓包正不斷地膨脹,隐隐透出内裡詭異的綠色。
就像是即将要破裂的毒囊一樣。
筱辛的眼皮沒來由地一跳,手中的念珠急速轉動,層層結界随着他急促的咒文不斷疊加。
一時間,華光大盛。
将外圍的藍楓花襯得猙獰又可怖,此時此刻倒是真像那所謂的‘異蟲’了。
但,桑娩并不打算強攻。
她勾起小指,悄無聲息地卸了一部分的力。
砰——
一聲令人牙酸的撞擊聲後,簇擁纏繞在一起的根莖發出凄厲的哀鳴,向下墜去。
桑娩被反震得踉跄後退,随即噴出一口鮮血。
鮮紅的血液濺在深藍的地面上,化作星星點點的紅梅。
秦戈轉頭看向一旁的南州,目光直白又犀利“這就是你說的神乎其神?”
南州立即單膝跪地,盔甲與地面相撞出脆響“屬下所言句句屬實,隻是、”他意有所指地瞥向桑娩“萬萬沒有料到桑月的異蟲會在這時蛻皮。”
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畢竟桑娩的異蟲究竟是否在蛻皮,除了她誰也不清楚。
桑娩顧不得擦去下颌的血迹,便立即下跪解釋“那人結界上帶有反噬咒。”
她攥着衣擺的指節發白“屬下全力一擊,反倒...”
話未說完,她便劇烈咳嗽起來,唇角又溢出一絲鮮血。
秦戈修長的手指捏住鼻梁,骨節微微發白,冷聲“廢物,竟連他加術都不知曉。”
桑娩低垂的臉上滿是羞愧,唯有顫抖睫毛下,那雙眸子冷靜得可怕。
人群忽然被分開。賀歡面色凝重地快步走來,嘴唇幾度開合又抿緊。秦戈斜睨他一眼,賀歡立即俯身湊近,在秦戈耳邊低語幾句。
隻見秦戈指尖動了動,似乎在思考。
桑娩盯着地面的紋路百聊無賴的想着,一會兒回去吃什麼。
“宣。”
冰冷如蛇的音調,使桑娩在這酷熱難耐的焰水區生出了寒意。
緊接着,輕巧的腳步聲由遠及近。
桑娩擡眼的刹那,一團熾烈的橙發撞入視線。
她目光飛快掠過對方柔和的側顔,又迅速垂下眼簾,将自己重新藏進那副木讷呆滞的面具之下。
“隊長,屬下日夜蔔卦,終于窺得一絲天機。”
那聲音輕緩沉穩,與記憶中加工廠暗牢裡癫狂嘶啞的聲線判若兩人。
桑娩指尖無意識地摩挲着衣角,暗自思忖能從那裡逃出來便好,至少還活着。
‘啪。’
葉雲中指與大拇指相擊,清脆的響指聲在空氣中炸開。
霎時間,金光四散。
虛空中,一組金色的卡牌憑空浮現。
秦戈面無表情地盯着近處懸浮的卡牌,毫無溫度的雙眸移向對面的葉雲。
他屈起食指,不耐地叩着腕上的表,出聲“結果。”
聲音中裹挾着不容抗拒的威壓。
葉雲食指輕輕一挑,最中央那張卡牌便浮至頂端。
“這張牌就是這場反動的唯一變數,名為繁果。”
随着葉雲的解答,圍在周圍的衆人齊齊将視線落在上方的牌上。
最先入眼的便是橙色飽滿的果實,緊接着便是大片的翠綠。
隻一眼,桑娩便認出卡牌上的圖案是還在升級中的水仙刺。
水仙刺是變數?
她還來不及細想,便被葉雲接下來的話打斷。
“它能解決,消亡。”葉雲說的隐晦。
橙紅色的眼眸盯着秦戈。
秦戈立即便明白了她的言下之意,但面上不顯反而垂下嘴角“那你可否能夠蔔出,要如何解決上方的結界?”
葉雲視線上揚,看向頂端的白衣男人。
搖了搖頭“唯有等這一字。”
“等?”秦戈擰眉看向女皇重用的巫師。
突然,一道刺目的火光自穹頂炸開,巨大的晶柱發出令人牙酸的斷裂聲,在衆人驚恐的目光中緩緩傾斜。
一時間轟鳴聲、尖叫聲、呵斥聲摻雜在一起。
與此同時,五區旁支撐的晶柱發出不堪重負的嗡鳴,竟開始緩緩下沉。
碎石不斷地滾落,桑娩立即操控着藍楓花将其擊成齑粉。
轟隆——
上半截晶柱重重砸進焰水,灼熱的液體如岩漿般噴濺而起。攀附其上的起義者甚至來不及慘叫,就被瞬間汽化。熱浪裹挾着死亡的氣息撲面而來,桑娩的瞳孔中倒映着漫天火光。
她站的位置與焰水相對較遠,倒是躲過了焰水的襲擊。
可其他人就沒有這樣的好運氣了,離焰水近的守衛甚至沒來及轉身逃亡。就被飛濺而來的焰水,腐蝕大半。
焦糊的肉味使桑娩作嘔。
站在桑娩身側的秦戈卻忽地動了,他幾乎乘風而起。
引起她的側目,她順着秦戈腳下的藍光向源頭看去。
在瞥見大汗淋漓的賀歡時,碧眼裡閃過了然。
*
安娘站在晶柱斷裂的邊緣,腳下是沸騰的焰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