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屠蘇真真是變成了木頭臉。
一張俊臉上,什麼表情也沒有,不僅如此,以前給予陵越的溫情與依戀,統統收回,無論陵越如何對此有什麼反應。屠蘇隻是對着陵越彬彬有禮,落落大方,就像陵越對待其他師弟一樣。陵越覺得這樣的轉變太突然,本來還熱情如火,突然就冷若冰霜,擱誰也受不了這突如其來的轉變啊!
陵越不禁左思右想,冥思苦想。
‘到底自己和屠蘇之間是出了什麼問題?’
‘難不成是師尊對屠蘇說了什麼?’
不過,很顯然,陵越沒找到答案,心中似有人拿了一根羽毛,總是不輕不重的撓着你,你又不能抓,總結起來就是百爪撓心,然而這令人抓狂的感覺就在陵越心中如藤蔓一般,瘋狂的滋長......
陵越在心底苦苦思索,沒有答案,于是乎,這百爪撓心而産生的折磨死人的騷癢感,總有一天會爆發......
這天練完劍術本就很累了,屠蘇的上眼皮和下眼皮直打架,但長久以來養成的習慣,屠蘇還是先去浴房清洗過後,才回房小睡了會兒。
天色漸漸暗了。
陵越前山的事物,也告一段落。站起來,活動活動筋骨,是時候,回玄古居了。洗去一天的風塵,清清爽爽的換上幹淨的月白色暗紋竹影裡衣,捏個劍訣,禦劍離開。
夜裡的涼風穿過陵越的周身,雖然倍感輕快,然而正當陵越不斷靠近玄古居之時,心中又因屠蘇的事情倍感壓抑。這夜裡的清風也吹不散陵越眉間的憂愁,撫不平陵越眉間的皺紋。
陵越在離玄古居較遠的空地上,收了禦劍決。這幾乎是陵越的一個習慣,他常常會在前山忙到很晚,所以會在離玄古居很遠的地方降落,以免靈力的波動影響到屠蘇休息,雖然每次他回到玄古居之時,屠蘇都沒睡,在床鋪邊等他。
陵越輕手輕腳的推門進屋,然後關上門,繞過冰種雕竹翡翠屏風,撥開赤色南紅瑪瑙珠簾,撩開深紫色嵌金絲幔帳,走到床前。
隻是,隻是,眼前之景......
深紫繡鳳求凰輕紗床簾是拉起的,系在床架上的。
床上,屠蘇躺在裡側,背對着自己,身上蓋的是平日裡兩人一同蓋的淺黃緞面麒麟被,枕的是鳳凰涅槃枕。另一側,也就是自己睡的這一側,隻是放着一隻素色暗紋水墨畫枕,一床冬日裡為防寒冷預備的素色緞面雙蝶戲蘭被。
陵越從見到此情此景的迷茫中回過神來,不知屠蘇這是何意,正欲詢問。方才被開門聲驚醒的屠蘇卻冷不丁開口了,冷冰冰的,不帶一絲感情。
“師兄,屠蘇長大了,是時候與師兄分床睡了。今日時辰已晚,屠蘇煩請師兄明日置辦一張新床,分床休息。”
自這次紫胤出關,直至閉關,直到現在,屠蘇都對陵越一副冷冰冰的樣子,頗有些他的師尊--紫胤真人冰塊臉的風骨了。陵越對此,心塞不已。由于童年的陰影,使得陵越有極為強大的控制欲和占有欲。現在這般,隻會使得陵越心中十分壓抑,似是本屬于自己的珍寶遺失了。回到玄古居看到床上擺放的物什,這遺失感竟在這些物什的刺激下轉化為了怒火。陵越正試圖壓抑胸中燃燒的熊熊怒火,可屠蘇像是故意的似的,偏偏選了這麼一個檔口,說是要分床睡,你讓陵越胸中的怒火要怎麼熄滅?當陵越聽到屠蘇說要分床睡的時候,放在身側的雙手不受控制的收緊,再一聽屠蘇冰冷的語氣,陵越心中更是憤怒不已。屠蘇的話如同清油一般,不偏不倚,正好澆在了陵越胸中熊熊燃燒的怒火上,真可謂是火上澆油,唯恐天下不亂。
“你,說,什,麼,再,說,一,遍”
這樣一句話,陵越都不知是怎樣說出口的,但絕對是咬牙切齒。
屠蘇呢,眼看陵越怒火中燒,跟個沒事兒人似的,依舊冰冷的回應陵越。
“師兄莫不是沒聽清?屠蘇方才說,要分床休息,煩請師兄明日尋一張床來。”
繞是有高深的修為和良好的修養,此刻的陵越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怒意,越上床去,一把掀開蓋在屠蘇身上的被子,用力的闆過屠蘇的身子,緊緊抓住屠蘇的手腕,禁锢在頭的兩側,把屠蘇壓在身下,霸道瘋狂的吻着屠蘇,似是要用盡一身氣力,帶着濃烈的瘋狂而熾烈,霸道而絕望的氣息,完全不顧及屠蘇。隻是用力的吻着,使出蠻力,啃咬着屠蘇柔軟的雙唇,帶着侵占味十足的氣息撬開屠蘇的牙關,不停的深入淺出,攻城略地,每一個地方都被陵越用極其蠻橫的方式占有,似要在屠蘇的口腔裡留下獨屬他陵越的印記。陵越如同從地獄中走出的修羅,渾身上下皆是狠戾的氣息,現在的自己才更像是焚寂煞氣壓制不住,變成的嗜血狂魔吧。
‘哼,想要分開,休想!沒有我陵越的命令,你百裡屠蘇休想遠離我,一切決定權,皆在我手,還輪不到你說話,你說的不算!!!我不允許!!!’
此刻的陵越心中隻有滿滿的怒意,似要将屠蘇身上的每一寸都侵占,才能宣洩他心中的怒意。
而屠蘇呢,被陵越瘋狂的舉動,弄到疼痛不已,但是腦子卻沒因此而當機。因陵越強大而霸道的力道,屠蘇的手腕似要被陵越給捏碎掉,再加上那個令人窒息的吻,屠蘇覺得好像下一刻就會因肺中的空氣被悉數掠奪而死。
不過,身體雖痛,屠蘇的心裡卻是高興,開心的無以言表。非常希望穿越與陵越之間那層隔膜,那層迷霧的屠蘇,故意為之,現在終于得償所願,現在陵越終于不躲他了,終于不避開與他親熱了。屠蘇能感受到陵越因要分床睡這件事,而爆發出來的情緒,那是瘋狂的,熾烈的,不顧一切的,毀天滅地的。此刻,屠蘇更加堅定了陵越愛他入骨這件事,自然也更加堅定了自己對陵越的愛。回想起前幾日,紫胤閉關前的那件事,屠蘇心中不由産生些許笑意,當然除此而外,還有現在濃濃的滿足感和幸福感。
前幾日,紫胤指導完師兄弟的劍術後,陵越就回前山處理事物了。
屠蘇問了紫胤一個問題。
“師尊,屠蘇能請教你一件事嗎?”
其實,紫胤也挺好奇,這個天資聰穎的小徒弟,會問個什麼問題。
“問吧”
“師尊,若是有一件事,無論怎麼做都做不好的時候,應該怎麼辦呢?”
紫胤聽了這個問題,隻覺陵越的教育有問題,這麼簡單的問題都不知道怎麼辦,真是......
但回想起師兄弟兩人方才練劍之時,比之在回溯鏡裡看到的師兄弟二人練劍的場景,默契度明顯下降,兩人之間好像有些别别扭扭的,紫胤一下子明白過來屠蘇的意思。
屠蘇大概是想在自己這裡,尋求解決他們師兄弟二人之間别扭關系的解決方法吧。
“反其道而行之。”
略微一沉吟,紫胤給出了這個答案。
那幾日屠蘇并不是故意不理陵越的,隻是在思考紫胤的這句話而已,後來想通了,也就這般做了。
由于陵越太過用力,屠蘇的嘴唇都被他瘋狂的吻弄破,滲出了血。那種獨屬血液的濃稠的鐵鏽味,一下子驚醒了陵越。
‘自己究竟在幹什麼?’
從屠蘇唇上移開,陵越這才發現,屠蘇的唇被他蹂躏到如剛剛盛開的,嬌豔欲滴的,如火般紅的紅玫瑰一般,紅腫不堪,唇上還有被自己磕破的傷口,傷口上還有正不斷往外滲着的血絲。稍稍松開抓住屠蘇的手,屠蘇的手腕上都是因自己用力過大而捏出的泛着紫色的瘀痕。
不過,陵越一點也不後悔自己這般。
看到發愣的陵越,屠蘇覺得好珍貴,畢竟要看到我們光風霁月的大師兄發愣的樣子,十分難得。屠蘇就這樣定定地看着陵越,觀賞着陵越呆愣的模樣,臉上綻開大大的笑臉。雖然現在就是微微動動嘴角也是痛的,但屠蘇難掩心中的幸福與滿足。
屠蘇的笑意直直的傳到陵越的眼裡,陵越此刻雖是呆愣,但他的大腦卻沒有因此而罷工。陵越覺得屠蘇這笑容背後肯定隐藏了些什麼。不知為何,陵越的直覺告訴他,他應該是被眼前這個小家夥兒給耍了。
很快,屠蘇接下來的話,印證了陵越的想法。
“呵呵,師兄也有這般不為人知的模樣”
屠蘇雖是說的小聲,但耳聰目明的陵越還是聽到了,這明顯是在取笑自己。
陵越捏起屠蘇的下颌,拉近自己和他的距離。
“屠蘇,莫不是在逗趣師兄?”
陵越一臉不信任的問道。
“沒有”
屠蘇一臉正直的回答他。
現在陵越猜出大半屠蘇這些行為的背後意圖了,他也不想兜圈子,沒意思。既然自己已經暴露了,那就索性大大方方的承認好了,又不是什麼丢人的事情,而且從剛剛屠蘇的反應來看,陵越确定了以前讓他不夠确定的答案。
“屠蘇,師兄,喜歡你。我愛你”
陵越用他這一生最最真摯的目光,灼灼的看着屠蘇,眼神堅定,許下他這輩子必守一生的諾言。
其實,剛開始屠蘇也沒想到會出現這樣的情況。屠蘇的初衷是穿透他與陵越之間的那層看得見摸不着的紗,讓他們兩人之間的關系更為親密而已。
可是,事情往往會出現出乎意料的結局。
陵越灼灼的目光,堅定的眼神,分外認真的話語,讓這件事的始作俑者竟不知如何是好了。
屠蘇實在受不住陵越的目光,羞紅了臉,别過頭去,滿含羞赧的回應了陵越。
“屠...屠蘇,也喜...喜歡師...師...兄,屠蘇...也...也...也...愛你”
屠蘇幾乎是害羞的連話都講不清了,支支吾吾的,說完索性羞得直接閉了眼。
但陵越卻一字不落的聽了進去,放進了心中。
連日來的那令人百爪撓心的騷癢感,失落感,挫敗感,無力感,集聚在心中的怒火,竟因屠蘇一句斷斷續續的話語,而被徹底治愈。
蓦地,陵越有一種躺在雲端的感覺,飄飄然的,好不真實,可伊人就在眼前啊......
此時此刻,得到屠蘇承諾的陵越是十分愉悅的。
不過他也為自己的智商着急,那個運籌帷幄之中,決勝千裡之外的陵越;那個條理分明,做事果決的陵越;那個精明強幹,深沉睿智的陵越,究竟跑哪裡去了?
想着自己這般的人,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最後竟栽在了這個小家夥兒的手裡,不過,我,陵越,認栽,心甘情願的認栽。
不過,被這小人兒耍了,難道就算了?
這可不是他陵越的風格,有仇不報,非君子也。
“既然如此,屠蘇還要和師兄分床睡嗎?”
陵越褪去了剛剛那股狠戾和嚴肅,用一種輕松诙諧的語氣詢問屠蘇。
“不了,不了”
屠蘇聽到陵越語氣的轉變,也微微定了定心神,轉過頭來看着陵越,琥珀色的眸子澄澈透明,隻是方才因不好意思而羞紅的臉,依然紅紅的,未退卻半分。
“那現在師兄有一件事,需要屠蘇幫忙,不知屠蘇願不願意去呢?”
陵越正按照自己的計劃,一步一步引導着屠蘇,而且看着屠蘇羞紅的臉,也知道現在兩人之間多多少少因方才的表白有點尴尬,倒不如放屠蘇離開一小會兒,散散這奇怪的尴尬感。
“願意,屠蘇當然願意”
其實這會兒的屠蘇,也有些想要逃離這裡,隻是找不到一個合适的理由罷了,畢竟方才自己說了那...那些羞死人的話語,好尴尬,正好出去透透風。
“師兄是想讓屠蘇去取一樣東西。”
“什麼東西?”
“這個東西呈暗紅色,很光滑,有蠟質光澤。長長的,大約有一尺三寸長,二指寬。在這個東西的尾部還吊着一個明黃色的穗子。它呢,放在書桌左手邊的抽屜裡,你去找找。”
陵越嘴邊挂着淡淡的笑容。
“到底是什麼東西啊?”
屠蘇十分好奇,陵越讓他去取什麼東西,隻是感到陵越現在,在故弄玄虛。
“拿回來,師兄再告訴你。快去快回。嗯~”
陵越微笑着催促屠蘇去拿東西。
屠蘇正欲起身,動作隻做了一半就停在那裡,因為此時陵越還雙手撐在屠蘇的身側,伏在屠蘇上方。
空氣中,再度充滿尴尬。
“師...師兄,你...”
經屠蘇一提醒,陵越才覺此時的動作不妥,立刻退開身子。
屠蘇迅速下床,離開,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看到屠蘇略顯慌亂的腳步,陵越臉上的笑意更深了,找個舒服的位置靠在床頭,等待着那個小家夥兒的回歸,那小家夥兒恐怕還不知道自己要他拿的東西是什麼吧?恐怕不知道那東西是什麼用途吧?屠蘇啊,你耍了師兄,師兄難道會善罷甘休?
屠蘇一溜小跑,很快就來到二樓書房。
屠蘇在心中一直回憶着陵越對那個物什的描述,走到書桌左手邊的抽屜邊,打開抽屜,開始翻找起來。終于,在抽屜的底層找到了,自然屠蘇臉上的潮紅也褪去不少。屠蘇并不傻,看着手裡的東西,很快就知道了這是什麼。不過,即使這樣,屠蘇也願意為自己的故意為之付出代價。屠蘇想着陵越要他快去快回,拿着物什也就回房了。
“師兄,這是你要的東西。”
屠蘇說着,一邊把手裡的東西交給陵越,一邊滾上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