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這治傷的東西,也染上了屬于紫胤那清淡和細膩的溫柔。
絲毫不見粗鄙。
當那兩隻白色的鳳凰紛紛散去,他也舒坦許多。
紫胤邀了他喝茶,他當然欣然應約。
卻沒想到...
清和在心底裡深深歎了口氣,緩緩道:“你的朋友來了,休息好了,就去見他們吧~”
夏夷則一怔。
他完全沒想到,清和會這麼說,而且一開口,還是和他們都毫不相幹的人。
眼睫低垂:“見與不見,有何不同?”
清和輕笑:“若是不見,恐怕這太華山都要被夷為平地了~”
幾乎是話音剛落,外間阿阮的法術對封印的撞擊更強。
夏夷則微微别開眼,嘴角往下一彎:“若太華山的封印還不如一顆受了天恩的露草,恐怕這更加惹紫胤仙君笑話吧~”
其實,這是自這幾日來,師徒倆第一次互嗆。
莫名,有一絲熟悉回蕩在這間屋子裡。
夏夷則抿了抿唇,拉開披風的絲帶,任由那昂貴的披風孤獨地掉落在地。
赤腳走到清和身後,一把抱住清和,将頭埋在清和的背上,聲音有一點點悶悶的:“師尊~我不敢玷污人家清白,隻敢在你這兒讨口瓊漿喝~”
說罷,臉頰微紅。
清和呼吸一滞。
果然,這還真是他教出來的好~徒~兒~
什麼渾話都敢說!
隐隐咬牙:“住嘴!”
夏夷則緊了緊手臂:“師尊~”
軟軟,又幾乎是難以回收的屬于鲛人族的魅惑聲線。
清和隐隐地想,他若是道心穩固了,豈不是顯得人家鲛人族還挺沒有本事的?
但他可不會在這個時候妥協。
手掌一翻,一個禁言的封印一下就封住了夏夷則的嘴。
夏夷則眨了眨眼。
想要解了這個封印,但轉念一想,便閉上了眼。
很快,就有珍珠,滴滴答答的,落在地上。
雖然鋪了厚厚的地毯,沒有聲音,但這更像是無聲的控訴。
無法,清和隻得解了封印,有些妥協的無奈:“不許哭了~再哭,仔細你的皮~”
夏夷則在清和看不見的地方微微勾勾嘴角,乖乖止了眼淚。
盡力地控制着,還是讓真心比那技巧更加浮于海面:“師尊,我錯了~”
清和肩膀重重一塌:“哎~”
輕輕掰開夏夷則的手臂,轉過身來,将人摟進懷裡:“雖然知道這是自紅姗懷上你又堅決要生下你就注定要做的抉擇,但為...我真的希望,我從未對你有過一絲一毫的心動,也不至于就快要變作行屍走肉~”
夏夷則的心口猛然一抽。
喉頭滾了又滾。
艱澀道:“師尊,其實...我不想這麼不明不白地在你身邊。我隻想堂堂正正地變作人,變作與你真正能夠結發的道侶。否則,我這麼一個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要怎麼才配得上你?”
聽得夏夷則這麼說,清和第一個反應,就是一巴掌下去:“胡說!”
清和這一巴掌帶了力。
夏夷則先是一懵。
他竟然都這麼大了,還被...
再是後身幾乎被油炸一般的痛。
惹得他倒抽一口涼氣。
他确實沒想到,他這話會讓清和用那麼大力,這也...
真疼~
聽得抽氣聲,清和才方覺下手重了。
但又覺得夏夷則這個渾蛋罪有應得:“看來,确實是縱虎歸山數日,便把規矩忘完了!”
夏夷則腰間一緊。
他發覺,他或許是毫無顧忌了,這才頗為大膽。
在他與清和沒有确定關系之前,他若是說這種他人不人鬼不鬼的話,清和隻會揉着他的頭,說他胡說。再溫柔地制止他,不許胡說。
然而,确認關系之後,他偶爾也會自怨自艾。
但...
那是他第一次體會“湘君”劍鞘的威力。
半個月都沒下得了床。
他那是再也不敢在清和面前這麼說。
畢竟...
誰不向往好日子,非要和床榻過不去呢?
今日...
夏夷則抿了抿唇,低聲道:“是我忘了規矩,師尊可否允我重新學一遍?”
清和眼睫一垂,聲音低沉:“等你回到我身邊,再學吧~”
話音未落,卻早已默念心法。
将夏夷則送入太華秘境。
那裡,有溫留看守。
他放夏夷則進去,隻為考驗夏夷則的心性以及讓溫留給予夏夷則甘木的力量,讓易骨一事多一分保證。
清和又一次轉過身去,輕輕撫摸着紅梅的花瓣,眼神複雜。
最終,夏夷則通過考驗,獲得甘木的力量,也與樂無異等人見了面。
一番與友人的歡聚之後,衆人為夏夷則易骨。
或許是有紫胤這等大殺器在,這死神都得避開些。
易骨十分順利。
隻是夏夷則之前因封印較為體弱,這才會昏睡上幾日。
夏夷則這邊,倒是并無大礙。
但清和那邊卻畏寒得變本加厲。
不得已,清和隻能給夏夷則留信之後,紫胤攜其離去休養。
夏夷則醒來,暗自感受一番——他确實成了一個完整的人!
心頭的那種狂喜直沖腦門兒,他隻想第一個與清和分享。
然而,他正欲梳洗之後去尋清和。
卻被南熏找上門來。
南熏進得屋來,瞧見夏夷則确實好了不少,上前為夏夷則診脈。
确确實實,沒有問題了。
南熏便放了手,從懷中拿出清和留下的信遞到夏夷則面前。
夏夷則看了看,謝過南熏之後,接下此信。
南熏看了夏夷則一眼,又别過眼去。
察覺到南熏異常的目光,夏夷則暫且把信放在了枕下,直言道:“師叔祖可是有話交代?”
南熏左手握拳:“...無事。做完事,早些回來便是。”
夏夷則瞬間明白過來發生了什麼,眉頭一皺:“師叔祖還請直言,要怎樣才能修複師尊的身體?”
南熏握拳的手一下松開,眼睫垂下:“大概再也沒有辦法了。”
夏夷則面色一白:“什麼?!”
心下一急,竟嘔出血來。
南熏見狀,趕緊扶住夏夷則的肩頭:“人各有命,這是就連紫胤都無法去扭轉的天道!”
夏夷則有些失魂地抹去嘴角的殘血:“多謝師叔祖教誨。”
抽走枕下的信,即刻不見了蹤影。
任由那朵紅梅枯萎。
草草收拾之後,與樂無異等人碰面。
面對他的複原,衆人都很高興。
而後,樂無異和聞人羽向夏夷則提及了天墉城的事。
夏夷則滿口答應會問問的。
但心下卻恍惚地記挂着清和。
***
此刻的清和,正躺在雲夢别院的溫泉之中,喝着藥酒,說不上十分惬意,但也不難過。
着了一身淡青色綢衫的紫胤自那層層霧氣中走來:“感覺好些了嗎?”
清和晃了晃手中的酒杯,眉眼間都是享受:“那是當然~”
沖着紫胤風流地眼波流轉:“日日都有美人兒陪伴,當真樂不思蜀喲~”
紫胤輕微白了清和一眼:“南熏那性子居然也會跟着你胡鬧?”
清和換了個姿勢,趴在池邊,沖着紫胤挑挑眉:“那你怎麼不說南熏那性子居然也會胡編亂造?居然也會跟你沆瀣一氣?”
紫胤也下了池子,眉眼舒展:“這不是很顯然地跟着你學壞了嗎?”
清和喉頭一梗,十分想要讨伐。
但想得那天的狼狽,還是憋憋屈屈沒敢回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