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教授和阮教授很熟,倒也不在意,說既然阮螃蟹跟來,就好好玩吧,省得回濱城阮教授投訴建築系虐待小動物。
然後阮螃蟹就揮着鉗子,鬧着淩澤租台車,兩人開去洱海邊兜了一圈,又回到麗江。
淩澤看着眼前挂着氧氣管的阮青嶼,他正半靠在床頭,配合醫生讀取自己的心率血氧指标,同時低聲回答半年前住院病史,剛吹幹的黑發軟軟地蓋住白皙的前額,完全沒有當年阮螃蟹逼自己租車去洱海時,張牙舞爪的嚣張氣焰。
聽說香格裡拉也有個漂亮的湖泊,叫納帕海,夏天豐水期時,穿湖公路半隐沒在湖中,開車駛過會有水上行舟的奇妙感,如果阮青嶼不再頭疼嘔吐,倒是可以問他要不要一起開車去玩玩。
醫生細細檢查過後,得出結論,阮青嶼的體質比一般人敏感,所以高反也厲害。再加上半年前車禍才恢複,底子差,反應就更強烈,但也無大礙,畢竟這裡才三千米出頭。先吸氧,若明天嘔吐症狀沒有緩解,立刻離開高海拔地區,往麗江方向去。
“可他那時在麗江也是一直吐,去麗江能行嗎?”淩澤不太放心地問。
“我聽你描述,更像是着涼的腸胃炎,你們當時在玉龍雪山上做了什麼?”醫生問。
阮青嶼:“雪裡裸奔。”
淩澤:“雪裡躺着。”
兩人同時開口,望向對方。
心率監控儀滴滴地警報起來,阮青嶼的心率瞬間飙到132,數值還在不停地往上升。
阮青嶼眼見着快心率飙150,隻能看向醫生,結結巴巴地想解釋:“我,我……”
“阮先生,别激動,在雪裡裸奔完腸胃炎很正常,不丢人。”醫生笑着開解。“你的家鄉不下雪吧?”
“濱城不下雪。”阮青嶼回答。
“那就對了呀,我之前接診過不少病患,都是這樣,很正常。”
阮青嶼沒在開口,耳根通紅。
“開點止痛片,吃下,緩解下頭疼。”醫生說。
“好。”阮青嶼回答。
他就着酒店經理準備好的茶水,把醫生遞來的藥片一口咽下。
藥片落肚也不知道何時才能起效,阮青嶼隻覺得耳根燒的慌,心髒也快從嗓子眼裡跳出來。
他站起身,把茶杯放到床頭桌上,轉過頭,看到醫生正站在床邊合上醫藥箱,準備離開的樣子。
阮青嶼急起來,他趕緊走到淩澤身邊,扯扯襯衫袖口,悄聲道:“淩澤,你們的醫生,怎麼沒有給我吃藥,就打算要走了啊?”
淩澤聽這話問得有些奇怪,低頭一看,阮青嶼那雙清水眼正看向自己,茫茫無依,和那天在小島上一模一樣。
阮青嶼又犯糊塗了。
淩澤不動聲色地擡手摟住阮青嶼的肩,把他往自己身邊拽,拍拍他的肩,含糊道:“藥吃過就好,現在你該睡覺了。”
然後他看向客房經理。
客房經理處事老道,秒懂淩澤的逐客令。
“淩董,我們就不打擾阮先生休息,有需要,阮先生直接對講機呼叫。”
客房部經理留下内部對講機,立即帶着人離開,并禮貌地提醒:“衣櫃頂有羊絨毯和羽絨被供備用,我拿下來先放在沙發上,如果晚點阮院長要來陪阮工,也可以用上。”
淩澤掃了眼客服經理,對方的表情依舊親和,果然是訓練有素的酒店人,無論是表情還是話術。
“好,麻煩你了。”淩澤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