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淩澤驟然放下手,臉轉向阮青嶼。
阮青嶼正一本正經地盯着自己,本來就大的眼睛,現在瞪得更圓了,漂亮烏黑的眼仁,清澈堅定,透着社/會/主義接班人的正直,就差戴條紅領巾。
“嗯,你的那個綠油油的股票。”
阮青嶼覺得自己不該強調綠,這樣無疑是雪上加霜:“哎,我換個說法。”
“淩澤,如果你媽媽因為你股票虧太多要和你斷絕關系,你就來我家,阮教授還是養得起兩個兒子的,就是以後我們出門玩,隻能住不超過一千塊錢的酒店,一千也是貴,八百,八百吧。”
說完,阮青嶼誠懇地看向淩澤,對方正用一種複雜的眼神看着自己,帶點絕望,又好像在示意自己繼續說下去。
“不然一千?我和我媽媽說下也行。”
阮青嶼往下瞥了眼,好家夥,淩澤被自己剛剛那一撲,是吓得不輕。
看來一千的酒店不行,那就豁出去。
“淩澤,我,我可以幫你,如,如果這樣可以舒緩你的壓力。”
阮青嶼把雙手往淩澤大腿上一攤,手指白嫩修長,指尖帶點粉。
他微微彎曲指節,繼續道:“淩澤,你的龐然……啊,你的兄弟,如果需要的話。”
血流細細密密地從後腦蔓延到前額,阮青嶼覺得血液在自己大腦裡奔騰,橫沖直撞,他抿下嘴唇,擡眼看淩澤,眼神堅定:
“要不要我幫你,嗯,更褲?”
淩澤在阮青嶼如炬的目光中,又擡起雙手幽幽地把臉捂上,低悶的聲音從指縫中傳出:“那隻是個股票模拟APP,不是真的。”
“啊?”
阮青嶼的頭已經爆炸,臉沒有了,不存在,隻剩下脖子。
他用脖子對着淩澤說:“你好,請當我前面什麼都沒說。”
好吧,這就是他的阮青嶼,脖子上挂着紅領巾的阮青嶼。
“阿嶼!去睡覺。”
淩澤狠狠起身,又往浴室走去。
***
“阿嶼,去睡覺。”
阮青嶼眉頭一皺,上一次聽淩澤說句話,好像是很早以前。
“藥已經吃過的,醫生剛走,你頭還疼嗎?”淩澤搶先一步說。
“還好。”阮青嶼回答,确實現在頭不那麼疼。
他倚在樓梯的木扶手上,看着淩澤在樓下彎腰收拾自己丢了一地的衣服和毛巾。
客房的暖光如蜜糖般傾瀉。
“你去換睡衣,刷牙,睡覺。”
“好。”
阮青嶼從行李箱掏出睡衣換上,噔噔噔地跑下樓,他剛吸完氧,脫胎換骨般精神。
“你慢點,别跑,不然一會兒又頭疼。”
“好。”
果然,脫胎換骨失敗,阮青嶼才下樓,馬上一屁股坐在台階上,撿起剛剛丢一旁的氧氣瓶,滋滋滋地吸起來。
“又難受?”
“有點。可能是因為還沒吃藥。”
淩澤抱着髒衣服,無奈地看着阮青嶼,現在不是阮螃蟹,是阮金魚;隻有七秒記憶的金魚,離不開氧氣的金魚。
他搬了塊凳子放洗漱台前,示意阮青嶼坐着刷牙,避免又頭暈。
“藥已經吃過的,你趕緊刷牙睡覺吧。”淩澤不厭其煩地強調。
“哦 ,好的。”阮青嶼回答得百依百順。
阮青嶼開始刷牙,風馳電掣的,比平時快上好幾倍,他的腦子一片混沌,也不知道刷完要做什麼,隻知道離開氧氣一動就頭暈,他要趕緊刷完牙,去樓上和供氧機貼貼。
“刷完了,我的藥呢?吃完要做什麼?”
阮青嶼漱口完把牙刷丢進垃圾桶裡,又洗了把臉,把頭發往後一捋,轉身面向着淩澤,漂亮的清水眼充滿期待地望着他,前額光潔,右上角微微紅腫着,是剛剛在車裡磕的。
他穿着淡藍色睡衣,是六年前在麗江穿的那套,領口已經洗得有點泛白,但依舊合身。
淩澤一時恍惚,走向阮青嶼,伸手拂過他的黑發,俯身親吻他受傷的前額。
“藥吃過了,上樓睡覺。”
“淩澤!”阮青嶼雙手往淩澤腰部撐,力氣很大。
“你有老婆孩子了,還來招惹我,你是渣男嗎?渣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