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鯉有些無奈,将蠟燭重新點燃,見燭火跳了幾下,沒有再熄滅的迹象,才放下火折子。
他望着牌位上刻着的名字,微垂眼睑,沒想到這回是人鬼殊途。
桑鯉沒再想下去,道了聲晚安就洗漱睡下。
譚昔做事有些風風火火,沒幾天就給桑鯉收集完意見,一部分學生喜歡新式的洋裝,一部分學生喜歡舊式的旗裝,還有一部分說家裡的長輩喜歡旗袍,總結下來還是喜歡新式洋裝的學生多。
桑鯉得到數據也沒着急,他也沒有再出門,而是在屋裡畫了幾天的畫。
還是譚昔見他一直悶在屋裡,看不下去拉着他出門。
“大哥你不能一直待在屋裡,還是要出來走走!”譚昔怕他待着待着,又腦袋不清醒了。
桑鯉确實有幾日沒見天光,他看着天空挂着的太陽,和譚昔找了家茶樓吃茶點。
他要畫的東西都畫完了,也就沒有繼續窩在屋裡,晚上出門閑逛。
不知道走了多遠,他才看見青年現身,桑鯉拉着他在街上走了一會,見他還是一句不回,不清楚是什麼原因。
他要回去的時候,青年跟着他到門口,等桑鯉跨過門檻,轉過頭就不見他的影子。
桑鯉回去面對牌位,雖然他猜測青年就是顧玉襄,但又怕自己認錯人,這回一句沒說點燃三炷香放進香爐裡。
之後桑鯉和譚老爺要了間店鋪,準備改成成衣店,譚老爺見他有意接手家業,同意他開家店練練手。
桑鯉打算招兩個裁縫,男女不限,但他要求高,來了幾個都覺得不太合适。
他今天回家有些晚,走了一段路夜幕上來,身邊突然多了一個人影,桑鯉轉過頭看着悄無聲息出現的青年。
“下回出現和我說一聲。”桑鯉擔心哪天會被他吓死。
青年罕見答應一聲:“嗯。”
桑鯉有些詫異,“我以為你是啞巴呢!”
青年抿唇,“不是。”
桑鯉沒有糾結,轉而問他名字:“你叫什麼?”
青年不知道他為什麼又問一遍,仍舊一字一頓回答:“顧玉襄。”
桑鯉沒有多少意外,笑着說:“名字真好聽。”
青年的手勾着他的手指,見他沒有拒絕又緩慢握住他的手,他望着桑鯉清隽的面容,眨了眨眼睛沒有再開口。
之後桑鯉再說什麼,他也隻是簡單應答幾句,似乎是有點不太适應說話。
過兩日有個年輕姑娘來應聘,桑鯉已經找了個願意長期做下去的熟手,見是年輕姑娘應聘,他也沒有瞧不起對方,隻問有什麼樣品。
年輕姑娘從包袱裡取出兩件衣服,桑鯉看過針腳和上面點綴的繡花,問她:“這是你自己繡的?”
年輕姑娘點了點頭,桑鯉笑着問:“介意現在繡一朵嗎?”
年輕姑娘道:“可以。”
桑鯉找來針線,和一塊布,年輕姑娘接過來穿針引線,看上去不像是生手。
年輕姑娘将自己繡好的繡花遞過去,桑鯉自然看出來她已然十分熟練,不用畫樣就知道怎麼繡。
招聘時已經寫明了工資,桑鯉沒有再提,他說:“來我這裡做事需要簽合同,至少要簽三年約,毀約要賠違約金,你有什麼要問的?”
“你這真的包吃包住嗎?”年輕姑娘問。
“自然,店後面有個院子,你可以住在裡面。”桑鯉笑着回答,随後他想起來還沒問她名字:“你叫什麼?”
年輕姑娘才說:“我叫容溪。”
桑鯉心中微微詫異,面上沒露出什麼神色,轉身去取合同。
和年輕姑娘簽完合同,桑鯉領她去後院看住處,後院還有個小門,平時店鋪關門可以從那邊出行。
容溪看過環境,選了間空屋子,桑鯉給了她店門和後門的鑰匙,就不打算繼續留下去。
桑鯉不太清楚女主怎麼會來應聘,但他沒有趕人走的道理,讓她留下也沒事。
另一位裁縫是個年紀偏大的中年男人,已經是含饴弄孫的年紀,出來找活是兒子南下做生意不知去向,他隻會這一門手藝,性格比較執拗不知變通,被前東家那些裁縫給排擠出來了。
桑鯉買了新式的縫紉機,将圖樣分别交給兩人,讓他們做出樣衣看看。
他将這些事安排完,回到家看見屋裡多了一個人,轉頭朝外面看了一眼,發現天色還亮着,于是将透光的窗戶給關上。
桑鯉走過去看他神色淡然,還是問了一句:“你現在出來沒事嗎?”
“太陽落山了,沒事。”青年伸出手去握桑鯉的手,他手上的溫度已經冰冷,但神态卻開始有變化,不似之前那麼僵硬。
桑鯉坐下來回握他的手,明知道捂不熱但還是固執不放手:“你現在能出來多久?”
青年微微彎起唇角,眉眼柔和道:“一個時辰。”
青年相貌偏向靡麗俊朗,眼尾還點了一顆黑痣,極具攻擊性,但一笑又沖淡了那股攻擊性,顯出幾分溫順。
“别太勉強自己。”桑鯉知道他在就夠了,也不用時時都要他出現。
青年答應一聲,陪桑鯉說了一會話,知曉他這幾日在做什麼,微微偏過腦袋似乎是在思考。
“開業的時候需要我幫忙嗎?”他說話也是一股柔和語氣,似乎怕驚擾到桑鯉。
桑鯉回道:“我是白天開業,你不好出現吧?”
青年笑起來,“當然不是我去,我可以找人給你捧場。”
桑鯉懷疑:“你确定人家不會以為你是詐屍了?”
他有些無奈,重重捏了一下桑鯉的手,和他說:“我出去一會兒。”
桑鯉不知道他要去哪裡,不過現在還沒到男主出現的時候,不必擔憂,于是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