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符生和夢洵生都顯得有些沉悶。
符生問:“賀硯哥,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就算我們幫她,也會是這樣一個結果。”
賀驚鵲沒有直接回答,他的目光投向遠方,片刻後,他輕聲說道:“或許吧,但這世間的事,誰又能說得準呢?又豈能每一件都盡如人意。”
…
第二天,村子裡都在傳神女娘娘隕落了,村長帶着大祭司又在挑選新一任的神女娘娘,而阿房嬌的名字,卻如同被風吹散的塵埃,無人再提起。
見此,符生則是憤怒,他不明白生而為人,為何人們會對同胞如此殘忍,将一個無辜的女孩推上祭壇,成為他們愚昧信仰的犧牲品。
即便如此。
當天晚上,阿房嬌用生命守護的一家人,還是都死在了綠水湖畔,他們被放幹了血液,死狀凄慘,令人唏噓不已。
阿房嬌到死都無法逃脫命運的捉弄,她為了守護家人而犧牲了自己,卻終究無法阻止悲劇的發生。
人性的惡,你永遠也想象不到它的邊界。
在光天化日之下,有人為了一己私欲,可以毫不猶豫地欺騙、背叛,甚至傷害那些曾經信任他們的人。
在暗夜裡,罪惡的陰影更是無處不在,它們潛伏在人心最幽暗的角落,伺機而動。
新選上來的神女娘娘,如今才十二歲,她父母在得知這個消息時候,整個人都是崩潰的,他們無法接受自己的孩子成為神女娘娘。
看啊,人就是這樣。
在事情沒落在自己身上的時候,總是可以輕描淡寫地說着“這是你的榮幸”,但當這種榮幸真的降臨在自己親人頭上時,卻無法接受,又不能拒絕。
新任的神女娘娘,名叫阿憐,小女孩正是活潑好動的年紀,笑容甜美,眼中閃爍着童真,她對即将到來的命運一無所知。
這天,夢洵生說了一句話,他說:“賀硯哥,我想回家了。”
祈雨村神女娘娘背後的真相,讓年僅十八歲的少年,人生觀和世界觀都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沖擊。
賀驚鵲看着夢洵生,少年的鮮活善感,在這一刻體現的淋漓盡緻,他輕歎,緩緩說道:“等這裡的事情結束,我們就回去。”
阿憐被送到了神廟,開始了她作為神女娘娘的生活。
明明也才幾天時間,阿憐從最初愛笑的小女孩,逐漸變得沉默寡言。
這天,村子裡的牲口一個接着一個莫名死去,整個村子彌漫着一股詭異的氣氛。
村民們開始恐慌,他們認為這是神女娘娘的不滿,是神靈的懲罰。
阿憐在神廟中,眼神空洞地看着這一切。
她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心中充滿了恐懼和無助。
那些原本虔誠的村民,也開始變得躁動不安,面露兇相。
他們聚集在神廟前,大聲地指責着阿憐,認為是她沒有盡到神女的職責,才導緻了這場災難。
他們将那些爛菜葉狠狠地砸向阿憐,阿憐下意識地躲避着,卻無處可逃。
她的淚水在眼眶中打轉,卻強忍着不讓它們落下。
指責聲、怒罵聲,鋪天蓋地地傳來。
“你不是神女嗎?為什麼不能保護我們的牲口!”
“都是因為你,村子才會遭受這樣的災難!”
“你就是個掃把星,吃我們的供果,拱肉,喝我們的拱酒,卻什麼都不做!”
阿憐的身體顫抖着,她想要辯解,卻發現自己根本發不出聲音。
她不想當神女娘娘……
她隻是一個十二歲的孩子,如何能承受如此沉重的指責和辱罵?
而阿憐的父母則是站在人群中,心如刀絞。
他們想沖上前去保護女兒,卻被周圍的村民推搡着,無法靠近。
他們甚至連一句求情的話都不敢說。
他們的眼中滿是絕望與無助,隻能眼睜睜看着女兒受辱。
阿憐能做的,隻有在這種絕望有令人窒息的環境中,不停的祈禱上蒼,希望神靈能聽到她的心聲,拯救這個陷入困境的村子,也拯救她自己。
好在,上蒼似乎聽到了阿憐的祈禱。
村子裡的牲口不再莫名死去,情況漸漸好轉。
村民們的情緒也逐漸穩定下來,他們對阿憐的指責和辱罵也随之減少。
他們又開始虔誠地供奉神女娘娘。
這人啊,就是如此現實和自私。
當危機解除,他們便能輕易地将之前的惡行抛諸腦後,仿佛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
多諷刺,多可笑。
夢洵生歎氣,“原來阿房嬌,一直以來都過着這種痛不欲生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