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
結果,這位自封的天縱奇才不過高興了幾息的光景,就突然被莫名的東西絆住,差點摔了一跤。
下一瞬,樓岸的鼻尖就傳來一股極其濃重的血腥味,他眉頭一皺,拔出劍,警惕着上前查看。
是個人,被淩亂的頭發擋住了臉,看不清全貌,初步觀察是腹部受了傷,正不斷地往外冒着血,但還有氣息。
樓岸盯着對方看了一會兒,在救與不救中猶豫了許久。
最後,他掏出了一枚銅币,心中默念:“正面,是救他一命,反面,是裝聾作啞。”
拇指一彈,硬币被抛向空中,再落回掌心。
樓岸斂着眉,小心翼翼打開手掌。
......
正面。
行吧,樓岸認命地将人拖回了自己的住所。
大不了之後發現是壞人再殺掉好了。
一炷香後,姒荼被他擦淨了臉,躺在榻上。少年還未完全長開,皮膚很白,臉上帶了點嬰兒肥,配上俊秀的五官,像是哪位落了難的世家小公子。
樓岸有些别扭地移開眼睛。
長得也就,勉勉強強吧。
主要看上去的确不像什麼窮兇極惡之徒,樓岸仔細給人檢查起傷勢來。
廢了半天的勁,終于給姒荼的傷口都上完了藥,樓岸長舒了口氣,眸光落在了對方十分古怪的雙手上。
這雙手,他剛剛有仔細檢查過,明明沒有傷口,卻被細緻地裹滿了布條,瞧着十分怪異,隐約還能聞到一股藥味。
樓岸輕輕擡起對方的手,低頭又嗅了嗅,沒錯,是一種很古怪但又有些熟悉的藥味。他蹙着眉仔細想了半晌,也沒能對上草藥的名字。
就在這時,他忽地僵住了。
因為,他好像感覺自己垂在床邊的袖口被人扯了扯。
......
又扯了扯。
不是幻覺。
......
這時,他清楚地瞧見,那隻被握着的手,小指指節輕輕動了動。
許是見他半天沒反應,那手帶着點試探的意味,又輕輕晃了晃。
樓岸緩慢擡頭,對上了雙極為清澈的眼。
“那個,能把我的手放下嗎?也,也沒什麼,就是......”擡久了有點酸。
少年嗓音清潤,此時帶着點不好意思,語調更添了幾分柔軟溫和。
還沒等姒荼慢吞吞把話說完,樓岸就趕忙慌張地将手一扔,啪地丢在了榻上。
空氣靜了兩秒。
樓岸眼神帶着點心虛,他撇過頭輕咳了一聲,強裝鎮定道:“你......什麼時候醒的?”
姒荼一愣,有些摸不着頭腦。
看着樓岸微微繃緊的下颌,他試探性地回答:“在......你抓着我的手準備擡起來的時候?”
樓岸僵住了。
那剛剛他像個變态一樣把他的手聞了又聞,還盯着看了半晌,豈不是都被他看到了?
一陣窒息的沉默,樓岸再也裝不了見了鬼的淡定自持,急急忙忙交代了一句:“吃食茶水都在你手邊的桌上。”就匆匆離去。
姒荼看着眼前少年頗有些慌不擇路地模樣,張了張口,有些茫然。
這,是怪自己醒太早了嗎?
他,都不問問自己是什麼人,緣何至此的嗎?
就,這麼放心的把他一個人留在屋中?
準備好的腹稿沒能用上,姒荼歎了口氣。
他還沒來得及向對方道謝呢,不管那少年是出于什麼目的救了自己,好歹是救命之恩。
雖說他也并非什麼好人,但有恩必報這點規矩還是懂的。
罷了罷了,他這傷勢短時間内恐無法痊愈,若強撐着回了教裡,指不定又要被那群老狐狸掀起什麼風浪。
瞧着此地十分幽靜偏僻,也是個好地方。他不若在此将養幾日,報了那少年的恩再離去。
他倒也不擔心這少年提出些過于苛刻的要求,在滾下山坡前他就觀察過,此地應是那樓家的後山。
這小公子一個人住在這後山荒蕪之地,清淨倒是清淨了,但卻顯得有些爹不疼娘不愛。
這樣沒見過世面的小公子,恩情最好報了。
無非是幫着懲處平日裡欺壓自己的兄弟仆人,或者要些絕世功法劍譜。
都挺好辦,功法劍譜,教裡有的是,偷出來給了便罷了。
天色暗淡,自以為拿捏了少年人心思的姒小荼有些困倦地眯了眯眼,暗自拍了闆。
嗯,就這麼定了。
明日他再去問問那少年想要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