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思緒有些混亂,正準備好好整理,樓岸卻突然開了口。
“你中了什麼毒?”樓岸盯着他,眸光深沉,不肯放過他臉上的任何一個表情。
嗯?姒荼被他冷不丁的一問,愣了愣。
“哦,你說毒啊,”姒荼笑了笑,打着馬虎眼:“也沒什麼,不是什麼大事......”
樓岸打斷他:“說實話。”
姒荼瞧了眼樓岸,知曉今日是逃不過了,便老老實實開口:
“這毒呢,叫一枕槐安,效用我也不細說了,大概就是讓人全身發寒,筋脈凝滞,氣血虧損,日積月累的化解内力,最後筋脈寸斷,傷寒而亡。”
明明是聽着就讓人遍體生寒的字眼,從他口中說出來倒是輕飄飄的,像是根本沒這回事般輕松。
姒荼觀察着樓岸,見他臉上沒有太多驚訝的表情,便知這人已經猜到了七八分。
“誰給你下的?”
他聲音冷淡,但姒荼聽着,卻感覺到了隐隐的殺意。
姒荼不願他牽涉太多,忙開口解釋。
“唉,你也知道,這江湖來去久了,任你再厲害,總免不了會吃個暗虧,也沒什麼,是我自己不小心着了别人的道。”
他們魔教就是一灘渾水,他也實在不願意把樓岸牽扯進來。
姒荼朝他眨眨眼:“那人也沒占了什麼便宜,放心吧。”
樓岸看着他沒說話,也不知信了幾分。
他暗暗歎了口氣。
五年了,這人還是那麼愛操心。
“好啦,不是什麼大事,我在江湖上混了這許多年,功夫也還算不錯,這毒,我已經用内力壓制住了,暫且出不了什麼亂子。”
他垂眸思索了片刻,再擡眼時,臉上挂着不懷好意的笑。
姒荼身體前傾,将手撐在樓岸的大腿上。
他湊到樓岸臉前,勾着嘴角,盯着對方的雙眸調笑:“怎麼,你擔心我啊?”
換做是五年前的少年樓岸,這會兒絕對是眼神閃躲,耳後微紅,再硬邦邦地狡辯一句“誰擔心你了。”
但可惜,現如今的樓岸早已今非昔比,不再是當初那個稍稍被他撩撥調笑兩句就會惱羞成怒的少年郎了。
樓岸盯着他瞧了半晌,唇邊忽地泛起了笑。
下一瞬,他長臂一伸,就将姒荼整個人撈了過來,跨坐在他腿上。
視線相交間,樓岸眸光潋滟,仿佛帶着點似有若無的引誘。
“是啊,我好擔心你的,茶茶。”
姒荼茫然了。
姒荼僵住了。
他開始在心裡發出尖叫。
不對勁,太不對勁了!這和他想象的不一樣!
他要報官。
不,他要請道士來驅驅邪,這人,絕對絕對被哪個孤魂野鬼奪舍了。
還是隻豔鬼!
樓安看着懷中人震驚無措的模樣,不動聲色地翹起了唇角。
就在此時,客舍的門突然被打開了。
樓硯星聽說人醒了,就興緻勃勃地往裡沖,身後還跟着抱着雙臂,神色淡然的樓硯池。
他原本誓要打探到最新的八卦,卻在看清屋内的瞬間,就立馬想自戳雙目,再以死謝罪。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這這這,真的是他可以看的嗎?
樓硯池沒想到自家傻弟弟不敲門就闖進去,更沒想到屋内會是這種光景。
他沉默了半晌後,決定先往樓硯星頭上來一巴掌。
樓硯星也知道自己犯了事,閉上了嘴乖乖往兄長身後一縮,但那一雙亮晶晶的眸子卻不受控制般不停往姒荼身上飄。
姒荼也覺得現下兩人的姿勢有些不妥,他在魔教更香豔的場面不是沒見過,但恐怕對于這些正道小公子來說,沖擊力過于大了些,尤其還是一向尊崇君子之道的樓家。
他從樓岸身上下來,沖那邊站着的兄弟倆報以禮貌一笑,便轉身自顧自地倒了杯茶喝。
結果好一會幾人都沒動靜,姒荼有些疑惑,轉頭卻見樓岸盯着自己瞧,臉上有幾分猶疑不定。
姒荼轉念一想就明白了,他不禁有些好笑,沖着樓岸擺了擺手:“你還有事就先去處理吧,我就在這裡,非~常~安全。”
最後一句拖長了調子,借着調笑的語氣想讓樓岸放心。
說完,他笑着把後半句話補上:“放心吧,我不跑,就在這等你回來。”
怕他不信,姒荼又扯了扯他的袖子:“真的真的,不跑,信我。”
樓岸看看袖口上的手,又看看笑意盈盈的姒荼,終是扔下一句:“我一會兒就回來。”
言外之意就是,你要是敢跑就死定了。
見他起身和樓硯池出了門,姒荼歎了口氣躺回床上。
他也知道,不是樓岸小題大做,而是他可信度太低了。
啧,把可憐的樓二公子都騙出陰影了。
造孽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