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揉了揉額角:“沒怪你,不用緊張。”
樓硯星蹲下身子,小心翼翼地瞅了眼姒荼的表情。
姒荼這人最是心軟,看着對方亮晶晶的眼眸,有些無奈地笑笑。
“真沒生氣,隻是突然看到,沖擊力有些大罷了。”
何止是有些大,當時他差點沒把書扔出去。
他好歹從小生活在魔教,要是旁人也便罷了,就算在他眼皮子底下演上那麼一出他都不會有絲毫波瀾。
但偏偏這書中的另一個對象,是樓岸啊。
而且那人當時就在現場。
這要他怎麼淡定啊!
也不知道樓岸看到了沒有。
不過方才的那個角度,應該是看不到的吧?
姒荼看着樓硯星天真的模樣,暗自磨了磨牙。
他有時候真想把這小子腦袋撬開看看裡面是什麼。
罷了,也是他造的孽。
啧。
把樓硯星應付走後,姒荼盤腿坐在榻上,睜開一隻眼瞄了瞄放在一旁的書。
這......買都買回來了,他要不,看一看?
也沒什麼,主要吧,是不想浪費錢。
嗯。
......
天色漸沉,姒荼揉了揉有些發脹的眼眶,吹熄了床邊的燭台。
明日就是葉老夫人的壽宴了,他還得早些休息。
但偏偏,他在榻上翻來覆去半晌都毫無困意。
滿腦子都是書中各種堪稱荒謬的情節描寫。
姒荼有些苦惱地抓了抓發絲。
樓岸那邊的心意如何尚且還未知呢,自己就因為看了個話本思緒紛飛繁雜。
也太沒出息了吧,姒小荼。
他正準備起身到窗邊吹個風冷靜冷靜,卻聽到窗邊傳來了極細微的動靜。
三更半夜,不太可能會是樓岸他們。
姒荼眼神一凝,目光中殺意淩冽。
他慢慢伸手,握住了枕頭底下的匕首。
這匕首,還是前幾日樓岸送給他,讓他防身的,沒想到這麼快就派上了用場。
姒荼在黑暗中聽着屋外的動靜。
這種級别的刺殺,他可太熟悉了。
自打姒荼成為教主後,他在教中的居所千秋歲每天都可熱鬧了。
幾年來大大小小、明裡暗裡的刺殺數不清,多到他都習以為常。
就比如現在,他就能輕易的猜出門外那些人使的是墓山一派的功夫,這一脈的心法講究平緩、綿延不息,吐息運氣時皆遠遠慢于常人,尋常人六息的功夫,他們隻需進行一次吐納。
姒荼心下冷然,是左護法封祺的人。
姒黎那個蠢貨,自己不過是閉關了一段日子,等出來時這傻小子就不知從哪帶了兩個随從回來,也就是魔教現如今的左右護法。
他曾派人查過,這兩人身份過往都十分正常,但就是這種過于的尋常,讓人心生疑慮。
事實證明,他的猜測都是正确的。
那兩人到來不過短短數月,就在教中建立起了自己的勢力,其中以左護法的墓山一派成長最為迅速。
幾人在他眼皮子底下自作聰明的舉動像極了跳梁小醜,姒荼一直冷眼旁觀,是想知道這兩人背後真正的主子是誰,隻是沒想到姒黎那個蠢貨居然真的傻到聽人蠱惑,給自己的哥哥下毒。
他随後順水推舟離開,也不是沒在教中留有後手,隻是他覺得還沒到挑破的時候。
沒想到,姒荼心中殺意翻湧,他暫且放了那些人一馬,他們倒是一個個上趕着來找死。
既然如此,他倒是不介意強行動用一次内力。
好好送他們上路......
門被輕輕推開。
舉着刀的幾人放輕了腳步,在黑暗中慢慢向床榻摸索而去。
等離得近了,其中領頭的那黑衣人眼中兇光畢露,刀氣淩厲,就朝床上劈去。
一片濃稠的寂靜中,他眼睜睜看見手中的刀砍中了床闆。
那上面卻空無一物。
.......
他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了危險,卻來不及了。
在生命的最後一刻,他甚至隻捕捉到了一片模糊的衣角。
隻能說,不愧是将巫山一段雲練至最高境界的魔教第一人嗎......
......
姒荼垂着眼皮,看了眼地上的屍體,沖屋内被震懾住不敢妄動的幾人淺淺勾了勾唇角。
“一起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