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姒荼幹脆利落出手殺了一人後,空氣凝滞了。
餘下的黑衣人看着地上的屍體,眼裡閃過驚懼,又想起左護法給他們下的死命令,咬緊了牙。
猶疑不定間,其中一人喝到:“他中了毒,此時定是在強撐,大家一起上!”
姒荼站在原地,垂下眼睫,慢慢活動着手腕。
方才,他不過是仗着巫山一段雲獨有的詭谲難測出奇制勝罷了。
這些人的确猜的不錯,他強行催動内力,經脈已受損,若是真用出了拂玉手,頂多隻能再撐半刻鐘。
但,那又怎麼樣呢?
先殺了這些雜碎,再不濟也就是拿命去和老天搏一搏。
他就賭,老天爺暫且還收不走他!
姒荼的指節發出脆響聲。
他擡眸看着那些人,頗為嚣張地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砰!
突發的狀況卻讓所有人意料不及。
一具屍體從門外被丢進來,□□撞擊在地上,發出沉重的悶響聲。
與此同時,一道白色的殘影轉瞬就來到屋中,擋在了姒荼跟前。
樓岸側頭,迅速地确認了幾遍姒荼的狀況,心下稍稍放松了些許。
就在方才,他接到金陵台的密報,信中提及那批秘密的軍需兵器有了線索。
事關重大,信中沒有過于詳細的說明,于是他當即前往此地的金陵台暗部分壇了解情況。
誰知他前腳剛走,後腳就來了這麼些人。
樓岸眼中殺意駭人。
姒荼被他護在身後,看不到樓岸此刻的表情。
十分不着調地,在如此嚴肅的時刻,他的思緒卻有些跑偏。
姒荼先是瞄了眼地上被這人丢進來的屍體,感慨樓岸下手利落。
心脈盡斷不見血,别說,這種殺人方式還挺适合樓岸。
不過他原先用的不是劍嗎?怎麼這幾日都沒見到他佩劍。
或許是收起來了吧。
姒荼沒多想。
随後,他看着眼前人挺拔的脊背,細細品了品心中湧上來的奇怪滋味。
細細想來,在阿娘離開後的這許多年裡,這麼緊張兮兮将他護在身後保護過的,還真有且隻有樓岸這一個人。
雖然也可能是他過于厲害的原因......但,無傷大雅。
姒荼彎着眼睛愉快的想,将不必要因素忽略不計後,樓岸,就是那個唯一。
此時,樓硯池和樓硯星也匆匆趕到,這下,徹底堵死了這些黑衣人的路。
姒荼從樓岸身後探出身子,看了眼屋内的場景,暗自搖頭感歎。
今兒究竟是個什麼黃道吉日啊,這屋裡真是熱鬧。
一個兩個的都往這湊。
那些黑衣人自知今日逃不掉,想起一家老小還被左護法拿捏在手上,心一橫,直接提刀殺了上去。
屋内頓時一片刀光劍影。
其中的一人,刀尖原是沖着樓岸去的,卻在關鍵時刻調轉了放向,刺向了姒荼面門。
姒荼噙着一抹半死不活的笑,捂着心口不着痕迹地躲回了樓岸身後。
“你們真的好過分,隻知道欺負我一個沒有内力的普通人。”姒荼虛僞地抹着眼淚,一副弱柳扶風的模樣,卻腳下生風,一步不差地跟上了樓岸的動作。
是以,姒荼始終待在樓岸背後的庇護圈中,頭發絲都沒被傷到一根。
那邊的樓硯池幹脆利落地抹了一個黑衣人的脖子,轉頭看到這一幕,眼中掠過了一抹深思。
按理說,就算師兄有意保護遷就,那位姜公子也沒道理如此遊刃有餘。
而且據他觀察,這位姜茶臉上悲傷有餘,慌亂卻不見分毫,實在奇怪。
......
片刻後,屋内安靜下來。
樓硯星丢下手中的石頭,有些嫌棄地擦了擦手,才樂颠颠地跑去找姒荼。
“姜哥,你沒事吧?”
姒荼扯着袖子按了按眼角,維持着人設,回以溫柔一笑。
“你們來的很及時,我沒事。”
他嘴裡說着,眼睛卻不動聲色瞟了眼地上的石頭。
樓硯星這小子,平常傻乎乎,遇事還挺靠得住,他方才就是用地上這不知從哪順來的石頭,硬生生敲碎了兩個人的頭,現在那石頭上的血迹都還未幹。
他暗自咋舌,這樓家人,還真是一個賽一個的兇殘呢。
不像他,隻是一個弱不禁風、遭仇家追殺的小可憐罷了。
這麼想着,他伸出自己狀若無骨的手,握成拳,捶上了樓岸的胸口。
姒荼眼中似有水光閃動,溫聲說出的話也帶了點鼻音。
“你怎麼才來啊,我......人家都要吓死了,啦~”
他方才就注意到了樓岸堪稱烏雲密布的表情,雖然不知道這人突然生起了哪門子的氣,但他的求生欲下意識讓他做出了選擇。
姒荼忽地想起了不少話本裡撒嬌的段子,心生一計,立馬頗為做作地模仿起來。
“人家的手,方才還不小心磕到了,要不,你給人家吹吹吧。”
他膚色偏白,唇色粉嫩,此時眼睛裡還帶着點水蒙蒙的霧氣,忽略那刻意做作的語氣,還真像哪家嬌氣的小夫郎。
姒荼瞧着樓岸明顯有所緩和的表情,暗道自己可真是個天才。
誰料,樓岸定定瞧了他半晌,忽地笑了起來。
還沒等人反應,他就按住了姒荼還放在他胸口上要落不落的手。
姒荼還茫然着,眼睛睜大了幾分,有些結巴:“怎,怎麼了?”
不妙,感覺十分不妙。
那邊的樓硯池早早察覺出了氣氛不太對勁,連忙尋了個借口帶着還在興奮觀察的傻弟弟溜走。
樓岸将姒荼的手拉下來,指尖慢慢擠進他的指縫,帶着股強硬的掠奪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