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指相扣間,他拉着人就往房外走去。
“今日天色已晚,明早才會有人來收拾房間。”
姒荼警惕起來,連忙用僅剩的手扒住了門框,不肯離開。
“所以......?”
樓岸停下來看着他,語氣平靜:“所以你今晚來我房裡睡。”
什麼!!!???
姒荼猛然睜大了眼睛。
樓岸卻沒了耐心,直接将人打橫抱起,帶回了房間。
......
屋内。
姒荼抱着被子盯着坐在不遠處的樓岸。
那人在明亮的燭光下慢慢擦拭着刀劍上的血迹,他原本有些冷峻的眉眼被燭光鍍了曾暖融融的色調。
姒荼就這麼看着,竟然慢慢品出些歲月靜好來。
按理說,樓岸最初進門時就應該看到了地上躺着的黑衣人,卻對此未置一言,還順手幫他拿回了插在黑衣人心口上的匕首。
這人,還真是一如當年般替人着想。
樓岸處理幹淨了匕首,擡眼就看見他直勾勾盯着自己瞧。
他挑了挑眉,問道:“在想什麼?”
姒荼撐着下巴,笑意盈盈:“在想......我們樓公子真是賢良又貌美,還......非常善解人意。”
樓岸輕嗤一聲,沒接話,而是起身朝床邊走了過去。
他身高腿長,走來時帶着讓人頗有些陌生的壓迫感。
姒荼表情不變,隻仰着臉看着他,唇角笑意溫和。
這個角度下的樓岸,還真是有些讓人......意想不到。
他可真是太喜歡了。
姒荼看着樓岸在床邊站定,脫了外袍。
此時他的膽子大了不少,伸出手就勾着對方的衣角問:“剛才,你為什麼生氣?”
樓岸将衣服挂好後坐床邊坐下,眼尾低垂,壓出好看的弧度。
“你遇到危險,為什麼不喊人?”
是因為不信任我嗎?
他頓了頓,默默咽下後半句話。
姒荼沒想到會是這個奇怪的原因,愣了愣。
不是不喊人,他隻是早就習慣了一個人處理各種威脅,隻是下意識不想将他們牽扯進魔教的這些恩怨中。
因為他潛意識裡總覺得,不論是當年養父突然的故去,還是這些年來左右護法培養的勢力,背後都牽涉着一個更大的陰謀。
這些話兜兜轉轉在他心裡盤旋着到了嘴邊,卻在看到情緒明顯低迷的樓岸時,又自顧自地咽了下去。
姒荼覺得,此時的樓岸要的或許不單單隻是一句解釋。
就如五年前那個他獨自抛下他離開的醉酒夜。
類似的交代,他已經欠樓岸太多次了。
但他不說,樓岸也一直不問,兩人一直維持着這種微妙的平衡,仿佛不去挑破,一切就都不存在。
他一直有在顧及着他那些難以對人言的秘密。
姒荼眼睛有些酸澀。
他拍了拍床,輕聲開口:“上來說。”
樓岸看着他,眸中黑沉一片,好似帶着許多晦澀難言的情緒。
姒荼最看不得他這副表情,立刻愉快且麻溜地替他攏好被子,又主動在他懷裡找了個舒服的位子靠着。
察覺到身後人身體的僵硬,姒荼暗暗笑了笑。
明面上,他卻擺出一副哥倆好,試圖秉燭夜談的架勢,拉着樓岸一隻手拍了拍。
“你是覺得我不坦誠,也不夠信任你,是不是。”
耳後傳來他略顯沉悶的聲音,帶了些啞,從胸腔中發出來,讓姒荼的耳朵麻了麻。
“有一點。”
唉,這人還是這樣,連委屈都帶着别扭。
“我呢,因為很多很多的原因,早就習慣了遇到危險自個兒上,自己抗,所以沒能第一時間想着喊你幫忙,這點不對,太見外了,有負于我們的盟友之約,是我不對。”
姒荼拉着他的手輕輕在自己臉上拍了拍,笑着說:“該打。”
“但是呢,我并沒有絲毫不信任你的意思。”
姒荼笑着,又把他的手折成發誓的樣子,放在自己耳邊:“姜茶,今日向樓二公子保證,倘若以後再遇到類似的事情,絕不自己硬抗,一定拔腿就跑,躲到樓二公子身後,讓他幫我出氣。”
他轉頭與他對視,眼中笑意清淺:“你說好不好?”
兩人視線交纏了片刻,樓岸的臉色立馬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回暖。
他點點頭,算是勉強答應了某人的鬼話。
姒荼心裡漫上了些許自得,他可真是太會了。
不過有一說一,他家樓小岸也太好哄了吧。
真可愛。
樓岸将人又不着痕迹地摟緊了些。
看着懷裡的人暗自竊喜的模樣,他眼底閃過了些許的無奈。
這個人的性子,五年前他就摸得透透的了。
是典型的吃軟不吃硬。
很多時候,裝裝可憐這一方法用在他身上都是非常有用的。
效果簡直立竿見影。
還是他懂他。
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