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他就是在故作姿态,故意裝出一副不開心的樣子引起姒荼的注意。
明明知道這人是個吃軟不吃硬的性子,還故意讓他發覺自己的不開心,以前是這樣,以後也會是。
他就是喜歡姒荼滿心滿眼都是他的樣子。
隻不過,看着眼前人如此縱容自己使性子還順着哄着的模樣,樓岸将頭埋在姒荼的肩頸處,輕輕歎了口氣。
心裡的某處仿佛塌陷了般,軟的一塌糊塗。
他的茶茶真的好乖......
樓岸的呼吸輕灑在頸側,姒荼感覺自己那塊皮膚好似被羽毛輕輕拂過般,泛起了絲絲的癢意。
他摸了摸樓岸的頭發,有些不可置信。
這,這是被本座感動了?
咳,這......其實也沒什麼。
再說,樓小岸剛剛都叫自己夫君了,這丈夫掙回來的錢,也理應交給娘子保管。
也就區區一千兩銀票而已,沒什麼的。
如果樓岸想要,自己這些年在魔教也攢了不少積蓄,都可以交給他保管。
姒荼眨巴着眼,頗為愉快地想,等自己迎娶樓岸的時候,還能順帶在魔教裡多坑點份子錢......
......
葉家滅門屬江湖事,這幾日鬧得沸沸揚揚,朝廷也絲毫不願沾染這個爛攤子,這事自然而然移交到了青宴堂手中。
于是,一行人在這個小鎮又耽擱了幾日,将目前葉家一案顯露的線索、信息都收集得大差不差後,第五日的傍晚,姒荼也終于等來了姒泇的消息。
......
若細數江湖中數一數二的銷金窟,醉月镂金算得上一個。
其内美人美酒,賭坊設施一應俱全,天下無數奇珍異寶,都能在賭桌上見到,無數英雄豪傑可謂是削尖了腦袋都想入内見見世面。
但其因位置較為隐蔽難尋,且入内需要人接引,是以江湖中能夠真正見到其中景象的人并不多。
此次姒泇相邀之地,正是醉月镂金。
絲竹管弦悠揚入耳,醉月镂金内燈火輝煌。
不似尋常青樓的庸俗豔麗,其布景裝潢頗為古典雅緻,無論是紗幔上的點點流光,燭火上雕刻精美的紋樣,還是不落俗套的淡香,都能看出醉月镂金頗為雄厚的資本。
姒荼踏進門内走了兩步,就被幾位熱情的姑娘圍住了。
這裡的姑娘穿着十分大氣明豔,容貌姣好卻不刻意賣弄風塵,隻樂呵呵詢問姒荼是來尋人還是作樂的。
姒荼從懷裡掏出一個帖子,遞給為首的姑娘,淺笑着道了聲有勞。
那姑娘頗為爽利地打開一瞧,便擡手讓其餘的姐妹先下去,自己帶着姒荼上了樓。
房間裡,姒泇靠在美人榻上,左邊享受着美男力道舒适的按腿,右邊張嘴吃下美人親手剝的葡萄,喝着小酒聽着曲兒,好不惬意。
見姒荼推門進來,她喲了一聲,坐直了身子,笑道:“本聖女原還擔心你在外求醫蹉跎數日,會單薄上不少,還特意在這醉月镂金裡借了廚房,親手給你炖了兩個大豬肘子補身體。”
她美目流盼,上下打量着姒荼:“這看着,氣色倒還好上了不少。”
“唉,你下山那日,嘴唇白的跟死了三年似的,本聖女這些日子真真是擔心的吃不好也睡不好。”
她張嘴接過旁邊美人遞來的荔枝,思索片刻,打趣姒荼:“依我多年來的了解,你那不知愛惜身體的性子是不可能恢複得這麼好的。”
姒泇起身,在姒荼邊上圍着轉了兩圈,腳腕上的金鈴發出清脆的響聲。
“這衣服,這簪子,喲,花了不少心思啊。”
她倏地湊近,打趣姒荼:“出來一趟,這是遇上小情郎了?”
“可以啊,瞧着把你養得還不錯。”姒泇自顧自地啧啧兩聲:“這就對了嘛,你也到年紀了,身邊還是有個知冷知熱的好,哪家教主像你似的,把日子過得跟守貞節牌坊一樣一樣的,教中多少男男女女想爬你的床,你卻看都不看一眼。”
姒泇轉悠夠了,又躺回榻上,終于給了姒荼說話的機會:“說吧,是哪家的小情郎啊?”
姒荼瞧着那邊沒個正形的聖女大人,有些無奈:“不是情郎。”
對别人演演戲也就罷了,面對姒泇的問詢,姒荼下意識想給樓岸增加點好印象。
他抿了抿唇:“是......樓岸。”
姒泇聞言,原本有些困倦半眯着的眸子刷的睜開了。
她翻身坐起,覺得有些荒謬:“樓岸?”
“五年前那個讓你回教後茶不思飯不想的樓岸?”
姒荼擺擺手,覺得她有些過于誇大其詞,但細想後覺得也沒什麼大毛病,于是又點了點頭。
姒泇搖頭感歎:“一别五年,你倆還能在茫茫江湖中遇上,還真是有緣。”
“不過按你說的......”姒泇疑惑道:“不是情郎還能是什麼?給吃給喝給銀子花的衣食父母?”
姒荼歎口氣,心想我這還沒把人追到表明心意呢,還是别在姒泇面前壞人樓二公子清清白白的名聲比較好,以便為将來迎娶樓岸進門多一分助力。
于是他默默鼻尖,老實道:“不是情郎。”至少現在還不是。
“頂多......”他想了想道:“算知己......?”
樓岸站在門外,隔着那扇雕花金絲木門,活生生氣笑了。
他原是來接姒荼回客棧的,到了門口發現兩人還在談話,便不準備打擾,誰知在離開前聽到了自己的名字,以及......知己。
樓岸盯着那扇門,點點頭,心想:
我可去他媽的知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