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岸語氣平淡:“你太弱了。”
“昨晚雖然是你有傷在身不好發揮,但我發現你的一招一式都頗為稀松平常,破綻百出。”
“你這樣出去,若是再遇上仇敵,生死難測。”
姒荼此刻腦子裡嗡嗡響,他看着樓岸的嘴一張一合卻什麼都沒聽見。
他隻聽見了最初的那句。
“你太弱了。”
太弱了......
太弱......
弱......
姒荼捏着劍的手微微顫抖,心想老子管他娘的吃人嘴短,現在就一掌劈了這個弱智!
他平日裡雖少不得自謙,但少年心氣比天高,自覺雖算不上什麼古往今來第一人,但好歹也是個驚世之才。
姒荼活了十七年,還是第一次被人當面指着鼻子說太弱了。
他在心裡努力地哄着自己,暗道:姒小荼,你冷靜,就算你再生氣,也不能殺人,尤其這個人還救過你,他,他也沒做什麼傷天害理的事,至少罪不至死。
片刻後,姒荼怒極而笑,壓着最後一點理智把劍丢了回去。
“樓公子天賦異禀,在下天資愚鈍,實在受不起樓公子的教導。”
“萍水相逢,得樓公子相救,在下必定銘刻五内,他日必報。”
“今日暫别,山水迢迢,江湖再會。”
這話已經是給彼此留了極大的顔面,說完,姒荼轉身就走。
不出意料地,手腕被人拉住了。
姒荼臉色一沉,用内力将他的手震開,随即轉身打出一掌。
樓岸忽地被震開,眼裡閃過一絲訝異。
見少年面沉如水地沖他出招,樓岸擡了擡眉,也不閃不避地迎了上去。
掌心相對間,内力在這片空間中激蕩開來,又震落下不少樹葉。
片刻後,兩人同時被震得往後倒退了幾步。
姒荼的背貼上了樹幹,他緩了緩,終是從喉間嘔出一口血來。
樓岸一驚,也顧不上自己,連忙上前查看姒荼的情況。
姒荼還惱着,此時有氣無力地推了推他,沒推動,索性也由着他去了。
樓岸搭上脈,發覺是之前受傷的瘀血後總算松了口氣。
他看着姒荼閉着眼睛不願搭理他的模樣,結合方才的那一掌,慢慢品出了些東西來。
樓岸垂下眼,暗自反思。
他的确說錯了話。
少年人本就意氣風發,連他自己也少不得有自負的時候。
雖然他是因為擔心這人之後的境況才說了那些話,但也的确太過武斷。
沒有好好了解這個人,就輕易下了判斷,傷了姜茶的自尊心,的确是他不對。
樓岸這麼想着,輕輕扯了扯他的袖口。
姒荼還是一副不想搭理他的樣子,但實際上,他卻悄悄睜開了一隻眼,偷偷觀察着樓岸。
他微不可查地蹙了蹙眉,這人又整什麼幺蛾子。
雖然,他的确......是有那麼一點點自傲了,在魔教一路順風順水的成長,讓他漸漸忘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道理。
但......樓岸說的話本來就很過分啊,這又不是他的錯。
姒荼氣憤地将頭又扭了扭。
“對不住。”樓岸語氣誠懇。
嗯???
姒荼睜開了眼。
“我之前的判斷過于片面武斷,說的話也很過分。”
“打着關心你旗号傷了你的心,實在對不住。”
樓岸又扯了扯姒荼的袖子,再次誠懇道:“抱歉。”
行,行吧,姒荼臉色好了點,抽回袖子,勉強原諒了他。
“所以,我是可以離開了對吧?”姒荼挑眉問他。
樓岸卻在他期待的目光下緩緩搖了搖頭。
“先生說,做事要有始有終,不可......”
“不是你這人怎麼油鹽不進!”
姒荼沒好氣地道:“我這幾日願意留下是為了報恩,報恩!”
“結果你這兵器不想要,武功秘籍不想要,給你留的銀兩也不想要,這不要那也不要,恩報不成了,我還留下來做什麼?”
姒荼來了氣,張口就道:“難不成讓我給你以身相許啊。”
樓岸倏地被嗆了嗆,耳根慢慢紅了。
姒荼瞪大眼睛,指着他:“你,你不會……”
樓岸被他的口無遮攔驚到了,連忙道:“我沒有!”
他閉眼緩了緩,抓住姒荼伸出的那根手指道:“不如,你留下來陪我練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