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懲罰也沒關系,哪怕……哪怕隻是告訴趙純,告訴他這樣對待姐姐,是不對的……我就原諒他了……”
可是沒有懲罰,也沒有道歉,甚至連一句批評都沒有,她原諒不了。
趙明月泣不成聲。
池婙垂眸看着她委屈到哭的樣子,心中有一絲觸動,但更多的是無動于衷。
隻是想着,這時候安慰這孩子,肯定能獲得她全部的信任吧。
于是放柔了神情,“放心,我會讓他受到應有的懲罰。”
這是承諾。
她很少給人承諾,那種答應了就必須做到的感覺,就像是鐐铐一樣,讓她覺得疲累。
然而,趙明月聽到這話,卻是感動不已,隻覺滿腹冤屈都得到了傾訴。
哪怕皇帝真是池婙殺的,她這時也不在乎了。這男人在她母親去世的時候,可是連一滴眼淚都沒掉過。
如果說帝王無情,那憑什麼要求子女多情?
她緊緊抱住池婙,真情實意地說:“謝謝阿娘,阿娘真是個好人,明月也一定會幫阿娘的!”
池婙笑了,好人?這還是她第一次從别人口中聽到這個評價。
擡起頭,目光看向空中,本該什麼也沒有的地方,出現了一塊虛拟屏幕。
看着增加的一百積分,池婙忍不住彎起了嘴角,輕聲開口,嗓音裡含着笑意,“明月也是,很好的孩子啊。”
天真,單純,毫無威脅。
是……誇獎嗎?趙明月有些羞赧地低下了頭。
好在她是真的喝醉了,本來就紅着臉,不怕看出來。而且,剛哭訴了這麼一通,現在整個人都昏昏沉沉的,沒有什麼力氣。
她枕在池婙膝頭上,很快,就閉眼睡過去,沉入了夢鄉。
至于趙純正在她營帳裡大發脾氣的事情,趙明月自然是全然不知了。
————
“趙明月呢?把她喊過來!”
趙純吼叫着,一擡腳,将身前的桌子踢翻。
轟的一聲重響,跪在地上的宮女被吓得渾身一顫。
春迎擡起頭,觑着趙純的臉色小心答話:“回,回太子,公主留宿在皇後殿下的營帳裡,今,今晚應該是不回來了。”
“你說什麼?”趙純臉色一沉。
他掃視一周,發現營帳裡的東西都已經摔完了,直接走到宮女面前,一把揪起她的頭發,狠力扇了她一巴掌。
清脆的耳光聲,震得滿室俱寂。
“下賤東西,都拿我當小孩子耍是吧?給我等着,等我當了皇帝,我第一個砍你們的腦袋!”
趙純瘋子一樣大喊,擡起手還要再打,恰在這時,門外傳來一道焦急的聲音:
“太子殿下,太醫說李大人像是不行了,你快去看看吧!”
趙純立刻松手,一腳将春迎踢開,快步往外走。
到了門口,又回過頭來,目光陰狠地瞪着她們,“要是伴伴出了什麼事,我要你們這些人,全都去給他陪葬!”
宮女們被吓得身體一顫,趙純冷哼一聲,走出了營帳。
宮女靈瓊等在外面,看見趙純一副怒氣沖沖的樣子,怕被遷怒,連忙往旁邊躲開。
誰知趙純看見了,直接沖過來,一巴掌扇在她臉上,“就是你說伴伴不行了?什麼烏鴉嘴,給我掌嘴,十下!”
靈瓊低了頭,立刻跪在地上,擡起手狠力抽自己的嘴巴。
清脆的耳光聲響起,聽得就讓人牙疼。
趙純猶嫌不足,“扇快點!”
靈瓊慌忙加快扇自己巴掌的速度,哀聲告罪,“……奴婢知錯了。”
趙純看着她扇完十下,才轉身走了。
靈瓊捂住紅腫的臉,緩緩站起身,陰沉地望着趙純的背影。
但也僅是一瞬,很快,她目光又變得膽怯起來,乖順地擡腳跟上去。
營帳裡,春迎聽着外面動靜徹底消失,這才掙紮着從地上爬起來。
秋實立馬扶住她,擔憂地打量她臉,“沒事吧?”
春迎搖搖頭,捂住紅腫的臉頰勉強笑道:“我沒事,當奴婢的哪有不挨打的,再說了,太子就是這脾氣。”
秋實撇了撇嘴,“挖人眼睛的又不是咱們,真有本事沖皇後發火去啊,公主也在那裡,怎麼不找她去,半大小子,還不是欺軟怕硬!”
春迎一把捂住她嘴,“瞎說什麼,你不要命了?”
秋實扯開她手,“行,我不說了,我去找個雞蛋來給你臉消消腫。”
春迎點點頭,見她轉身要走,又不放心地拉住她袖子,叮囑道:“我看,公主已經打定主意要跟着皇後,疏遠太子,你在外面,不該說的話,可千萬别亂說。”
秋實胡亂點點頭,“知道了,我心裡有數。”轉身出了帳篷。
春迎看着滿室的狼藉,不由得輕歎了口氣,“等回了都城,還不知道是什麼麻煩局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