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了這麼多年的夢,也早就意識到:夢中的“理查德”是個内向的人,什麼事都憋在心裡,偏愛與他人一對一面談,不喜歡人多熱鬧的場面;雖然需要外向的場合“理查德”也能表現得遊刃有餘。很多時候需要像“正義”那般外向開朗的人才能使氣氛不至于過于沉默,因為很多時候“正義”會主動挑起話題,并且影響周圍的人變得更加健談,“正義”就擁有那樣的氣質。
現實中理查德的性格應該與夢中的相差不遠,不巧的是現實中的正義卻也是個沉默寡言的主,結果就是我們的相處可謂是相當的安靜,雖然這安靜的氛圍也不至于讓我感覺不适,坐在我旁邊的這位就不好說了。
說起來今天的理查德是不是格外地沉默,都有些不像他自己了;雖然我參照的是我夢中的“理查德”。
“哪裡出了問題,是剛才發生了什麼嗎?還是我說錯話了?”我的思維在沉默的氛圍中變得活躍“理查德在望小姐不久後到達,見證了我安慰望小姐,見證了高槻先生的告白,見證了望小姐的回應,最後就是我和他在樓上的對話。”
沉思一陣,我猛然發現了問題:“理查德聽到了多少?“跟我走”和“我陪你”,他都聽到了嗎?”這對一般人僅僅是令人感動的表白,對理查德就不一定了。
理查德和黛博拉中的任意一位,當年如果有勇氣說出“跟我走”或者“我陪你”,也許他們要雙雙逃離英國,但至少會在一起;哪怕最終還是要分離,挽留過了也會少點遺憾。可惜,理查德和黛博拉都太高潔,高潔到沒有一人開口挽留對方,撇開傑弗裡的從中作梗不談,當事人雙方的不作為也是原因;畢竟,感情也需要投入努力。
說出跟我走的高槻先生和說出“我陪你”的望小姐,在理查德看來,也許正是過去的他與黛博拉的一種可能性,幸福結局的可能性。
“中田正義,有沒有人說過你是個傲慢的人?”理查德忽然開口道
“什麼?”我一時沒反應過來。
“用那種充滿同情的眼神看着我,是在可憐我嗎?讓我猜猜,是因為之前高槻先生和望小姐的事吧,讓你聯想到了我和黛博拉。”雖然沒有轉頭來看我,使得我看不清理查德的表情,但是冰冷的語氣已經清晰地展示了講話者的糟糕心情。
“…是的。”這種時候直接承認或許還有轉機,否認或者反駁多半會讓事态變得更糟。
“你在夢裡高高在上地觀察别人的人生,就自以為可以對别人的人生指指點點。須知你不是那人,你怎麼知道被你觀察那人眼中的世界會是怎樣?說到底,你不過是自以為是地把自己的見解強加在别人身上。我和黛博拉之間的事是我們的事,分手也是我們的選擇,收起你那令人作嘔的同情心。”
看來黛博拉是理查德的死穴,一旦牽扯到前者就會讓理查德焦躁。雖然我堅持自己的判斷:理查德在更早之前就從那兩位身上聯想到了自己和黛博拉,但是表露出同情也确實是不妥。
我和理查德并不是朋友,隻是某些利益綁定在一起的盟友,我想要解決困擾我的夢境,他需要解決遺囑的詛咒。我确實不适合對他的私人感情表達看法,哪怕隻是一個同情眼神。
“真是十分抱歉。”我想要彎腰作出個正式的鞠躬道歉,可惜安全帶限制了我的活動範圍,隻能做出個低頭的動作:“作為歉意,我願意獻上超級好吃的甜點。”
“甜點?”
“是的。”我伸手指向路邊:“那家酒店一樓有超級美味的芒果慕斯和百香果奶油面包,我夢中的“理查德“先生可是喜歡得不得了。”
不用看他的表情,理查德先生把車停靠的舉動就已經說明了一切。
“十分鐘後就回。”說着我解開安全帶下車前往店鋪。
其實我想說“我去買幾個橘子”,考慮到理查德也會說中文,并且剛剛才鬧得有些不愉快,我也隻好吞下到口的吐槽;真是可惜,這句話明明是如此地應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