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坂一家其實根本就沒有什麼真正的矛盾,比如說成員間的利益沖突,隻是家庭成員間沒有及時溝通引發的誤解,話說開了一切就都解決了。
有真正矛盾的是理查德的家庭,白色藍寶石和遺囑帶來的可是真真正正的、家族成員間的利益沖突:理查德的婚姻自由和家族的遺産繼承,二者不可兼得。
先代克萊蒙德伯爵的遺囑創造了一個完美的囚徒困境,在此困境中,自利行為導緻最壞結局;理查德為了自己的婚姻自由反抗遺囑的安排,克萊蒙德家族的其他成員為了遺産繼承逼迫理查德服從遺囑的安排,按照遺囑去和特定家族的女性結婚;結果就是我目前看到的,雙方沒有任何一方得償所願,婚姻自由和遺産繼承無一實現。
遺囑逼得理查德和自己的家族對立,雙方形成不可調和的矛盾。隻要理查德在乎自己的婚姻自由,在遺囑這件事上就不可能和在乎遺産繼承的家庭成員達成合作;隻要克萊蒙德家族的其他成員在乎遺産繼承,在遺囑這件事上就不可能和在乎婚姻自由的理查德達成合作。
這場博弈當下策略組合(不合作,不合作)帶來的結局是雙輸(0,0);換言之,目前為止,這雙方都選擇不和對方合作,顧着自己的利益,同時誰也沒有獲利;
伯爵是個博弈論的天才,至少在遺囑這件事上展現出了足夠的聰明才智,看得出他是很用心地設計了這份遺囑,确保這份遺囑能夠提供足夠的激勵,為了實現伯爵的複仇,向着逼走心愛兒子的家族成員複仇。
我這個旁觀者,哪怕是夢中也沒有觀察到伯爵的經曆,我不曉得他到底經曆了什麼,以至于對自己的同族生出如此強烈的恨意,應該不僅僅是因為兒子被逼走;當然,不知曉伯爵經曆的我,沒有資格評論伯爵的所作所為。
這份遺囑至少會讓一個人受苦,假設那個受益人因為遺囑選擇犧牲婚姻自由,最後繼承到的隻是一顆相對價值不高的白色藍寶石,而非以為的、價值連城的鑽石;揭露真相的信件保存在同一個保險櫃,那也不是純粹地為了揭露真相,而是來自伯爵的嘲諷:你犧牲了自己的婚姻,繼承到的隻是個不值錢的白色藍寶石,鑽石什麼的一開始就是個謊言。如此強烈的嘲諷,哪怕受益人真的遵從遺囑,最後也隻會發現自己的犧牲毫無價值。
假設受益人不選擇犧牲婚姻自由,那就更符合伯爵的心意,受益人會和家族決裂,互相争鬥下去,克萊蒙德家族永無甯日,伯爵應該會很高興。
“今天多虧你了,幫着我招待客人。”理查德開口打斷了我的思緒。
“啊,沒什麼,熊孩子…啊,不是,那孩子蠻可愛的。”還沒從嚴肅思考中回神的我又不小心說出了心裡話。
“…你這一不小心就說出心裡話的毛病,我也很早就想說了。”話雖如此,理查德的語氣中也沒有多少訓斥,更多的是無奈。
“是,是,您的寶貴意見會被認真考慮。”我如此地敷衍道。
理查德似乎是見我談話興緻不高,便轉移話題道:“…貓眼石,是一種辟邪的寶石,能驅散人心中盤踞的惡念,如果能在成長過程中保持如那顆寶石般純淨的心性,他們很快就會明白,比寶石更有價值的是能互相傾訴美好事物的人。”
八坂初和他那未出生的弟弟嗎?但願如此吧,雖然我從來就不相信童話,更不相信現實中存在童話。
“那孩子看上去心性不壞,他應該會成為一個好哥哥。說起來,那孩子剛才在廚房看甜點時,一臉期待的小表情,那是不是也是你進入廚房時候的樣子?”
“怎麼可能,你當我是小孩子嗎?”理查德面無表情地開口道。
“不,隻是當你是脾氣有點怪但有時又很可愛的甜品大王。”我同樣面無表情地開口道。
甜品大王不說話,甜品大王去廚房找甜品。
理查德出來的時候已經恢複平靜,還給我也帶了一份甜點和皇家奶茶;我謝絕了甜點,表示今天已經吃膩了甜點,甜品大王一臉看奇怪生物的表情看着我,然後很開心地拿走了我那份甜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