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有些人反而更希望能被他人如此困擾,至少這樣證明了自身是被愛着的,或者被需要的。”
“那是你的觀點,我堅持自己的觀點:抓不住的對象一開始就不需要徒勞地去努力抓取,一切随緣就是最好的策略。”
“…你的英語說得真好,你有專門練過口語?”理查德岔開話題道。
“那倒沒有,我也沒有刻意練習口語的激勵,畢竟生活在日本是真的沒有什麼說英語的機會。”我也不想繼續之前的話題,于是便也順着理查德改變話題。
提到這個話題,我也來了些興緻,不由地繼續補充道:“你可能不知道日本的英語教學,考試基本上全是筆試,既然不考口語,那麼學校自然就沒有認真教授口語的激勵,哪怕是我中學時那座以外語教學聞名的學校,同樣不怎麼看重口語練習。
我稍微回想了一些,繼續補充道:“那所學校的日常教學以文本分析為主:給定一篇文章,課前預習生詞,課上聽老師講解每句的意思和語法,課後做習題,定期接受考試;一個完整的流水線業務。”
理查德聞言皺眉道:“這樣嗎?日本的學校完全不重視外語教育中的口語?“
“不重視已經是客氣的說法,要我說是根本沒人在乎英語口語,就像我說的,公務員考試不考口語,大學入學考試不考口語,中學入學考試不考口語,結果就是:從老師、學生到家長,沒有人在意英語口語。”
“我不認同這種外語教學,語言首先不是一種需要被解讀的符号,語言是與人溝通的工具,與人溝通的工具自然是需要在與人的溝通中獲取。”
“因此,教學中不僅僅有議論文,教學中使用的課文也有些采取了對話形式。”
“那還是不一樣,我所說的溝通是真實的、與他人用英語面對面的溝通。”
“那麼,假設一個英語初學者無法用英語與人溝通,那麼他/她又如何從溝通中學習外語?”
“嬰兒獲取母語的過程已經回答了這個問題,外語初學者可以單方面地聽英語,直到積累到一個足以開口說的程度。”
“你這個說法有些過度簡化,嬰兒的大腦結構不同于成年人,我們怎麼能假設成年人能重複嬰兒時期獲取母語的過程。”
“我并沒有說【成年人能重複嬰兒時期獲取母語的過程】,我們必須承認,嬰兒和成年人的生理結構有顯著差異,因此,成年人的外語學習可以模仿母語獲取,我們在開口說母語前已經聽了上千個小時的語音,嬰兒剛剛開口說話也隻是一些不成句的零碎單詞,然後不停地被撫養者糾正和教導正确的說法,最後在學會閱讀後詞彙量和整體語言水平得到大幅度提高。”
“原來如此,你認為語言學習應該先經曆一個聽的過程,在積累了上千小時語音的基礎上學習開口說話,這個階段需要得到反饋和指導,最後才是學習閱讀,閱讀帶來的飛躍則是建立在前兩個階段的基礎上。”
“正是如此,每個國家其實都有一些文盲,他們會聽也會說自己的母語,但是不會閱讀和書寫;我從未聽聞有生理構造正常的人,對于自己的母語隻會讀寫而不會聽和說,這也能側面論證母語獲取中最根本的是聽和說。”
“有道理,所以,這就是你自學了數十種語言的秘訣?”
“沒錯,我就是從聽開始學習一門目标語言,然後轉向口語,最後才是書面語。有一些語言其實我根本沒學會閱讀,但是我依然能聽得懂。”
原來如此,難怪“理查德“老師的英語課堂會顯得如此不同,我在夢中不止一次地旁聽“正義”和“理查德”通過電話的授課,我就觀察到“理查德”幾乎不講語法,隻是講授各種英語中常見的表達方式,教授某種想法用英文如何表達,并且糾正發音。
效果顯而易見,“正義“君短短一年不到英語水平突飛猛進,成效遠勝于從小到大接受的學校教育。
幸好,“正義”君嫌棄拿着電話聽課手酸,經常開啟免提,不然我也當不了搭便車者。
“感謝理查德老師的不吝賜教,學生收獲頗豐。”我邊說邊坐在對理查德低頭行禮道。
“無妨,這些都隻是一個language nerd的心得體會。”理查德語氣輕快地開了個玩笑。
“…我感覺好多了,謝謝你陪我說話。”
“你能振作起來就好。”
“我們差不多該離開了。”
我率先起身離席,理查德也跟着我一起前往櫃台。
結賬的時候發生了一件小插曲,我們之前在資生堂parlour都是AA,理查德這次堅持要替我付賬,理由是這次是他邀請我到這家餐館,既然是他提出的邀請,那麼理應由他來支付。
我知道英國是有類似的社交準則,但是我直覺理查德還在為剛才的事感到歉疚,他或許以為之前發生的事責任在他,如果他今天沒有提議來這家餐館,那麼剛才那件糟心事就不會發生。
最後我還是接受了理查德的好意,表面上我是接受了他所說的理由,實際上我是不希望他因為這種事耿耿于懷,我的糟心事留給我就好了,何苦還要拉上一個不相幹的人陪我一起苦惱?
如果理查德買單能讓他覺得好受一些,那麼我也沒有必要強硬拒絕。
我心裡暗自記下理查德的好意,決定下次多開發幾種口味的布丁,甜品大王肯定會喜歡。
(注,以上關于語言學習的理論全是作者一拍腦袋想出來的,為的是契合原作中理查德的理念:語言是與人溝通的工具;還有就是原作中理查德通過電話教授正義學習英語,這個教學方法需要一種理論依據,作者就自己編了一個。這個理論完全沒有科學依據,請不要照此學習英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