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出租車中
我按照理查德之前在電話裡所說的,在新橋站碰頭伊藤先生,然後我們一起乘車前往理查德所住的酒店。
理查德這次罕見地提出取消周六晚上的約飯,理由是這周日臨時停業,原本預約的客人中有兩個客戶比較着急,理查德又是提出取消預約的那一方,于是這周六理查德就罕見地加班到晚上,約飯的事情自然是告吹。
我對此沒什麼意見,理查德也沒有見外地跟我說什麼抱歉,或者另約時間作為補償,隻是簡單地知會我:這周六晚上他要加班,還有周日讓我先去新橋站碰頭伊藤先生。
“這位先生也是來參加這次拍賣會的嗎?”伊藤先生用一個顯而易見的事實作為開場白,打破了上車之後的沉默氛圍。
“與其說是參加拍賣,倒不如說是陪理查德一起去,如果不是某人堅持,我現在應該還在家裡複習功課,真是,期末考前的時間可是相當地寶貴。”我略顯煩躁地抱怨道,第一次參加這種場合讓我十分緊張,生怕到時候會出洋相,此時完全沒有心思去考慮禮貌說辭,直截了當地說出内心所想。
坐在旁邊的伊藤先生看上去被噎了一下,估計是認為我這番話太過直白或是失禮,有些卡殼,不過還是反應迅速地接話道:“說起來,理查德先生跟我提起過你,他說你是信得過的人,這次交易的事完全沒必要避諱你。”
聞言,我也不好意思繼續糾結自己的個人問題,稍微端正态度後認真回答道:“理查德也跟我提過伊藤先生,聽說拉納辛哈先生跟貴店有很長時間的往來。”
“大概已經有了二十多年,所以這次才會拜托理查德先生。”
“那你可真是做出了正确選擇,隻要是跟寶石有關的委托,理查德一定可以完美達成。”
“呵呵,希望如此吧,做生意還是要講究時運。”伊藤先生保守地說道,語氣波瀾不驚,神态顯得十分沉穩,看上去很值得信任,不愧是如此年輕便管理一家古董店的男人。
到了酒店下車,我們在門口等待不久,理查德便走出電梯間。
…我該說什麼才好?換上禮服的理查德,一眼看過去,心裡隻剩下一個感慨:這位可真是絕世的美男;身姿挺拔,容顔俊美,氣質優雅,換成一個小女生在場怕不是要尖叫出聲。
嗯?為什麼他今天是穿黑色的晚禮服?他不是應該…
“你看上去有話要說。”理查德在我面前站定後道。
“啊,确實有點驚訝,我以為你會穿藍色的禮服。”
而不是穿着跟我身上這件一樣款式和顔色的禮服,這是我沒說出口的後半句話。
“你喜歡看我穿藍色的禮服嗎?這可真是出乎意料。”理查德居然看着有闆有眼地思考一番,随即接着道:“現在回去換已經來不及了,下次吧,這次就隻能穿着這身出席。”
重點不對啊!誰在乎你是穿藍色還是黑色,反正都不影響你的顔值。
嗯,其實還是有區别,嚴格意義上,我覺得理查德還是穿他平時那件深藍西裝時最好看,理查德比較适合藍色…打住,我怎麼也順着這個思路開始進行思考?
“你可能是比較适合藍色。”我最終還是發表了一番個人見解。
“我穿黑色不好看嗎?”
“…好看,我哪怕穿着跟你一樣的禮服,到時候大家肯定也隻會看你,完全注意不到我的存在,這一點上,我還得感謝你,幫我這個社恐分擔走大部分壓力。”
理查德聞言輕笑出聲,似乎是被我的說法給逗樂,走向一旁的伊藤先生那邊打了招呼,最後率先邁步走向停靠着的出租車。
上車前,伊藤先生低聲問道:“你們兩個…看上去關系可真好,你們一直到是這樣的相處模式嗎?“
“這樣的相處模式?你指的是什麼?”我同樣小聲地疑惑反問道,真心沒有弄明白伊藤先生話裡的含義。
伊藤先生面露糾結之色,最終搖頭不語。
半響,我慢了不知道多少拍才反應過來,理查德剛才居然問我他自己好不好看!?這可真是破天荒,平時他不是很忌諱别人拿他的相貌說事,這次居然是他主動提起!
我瞄了一眼坐在前排的理查德,他此時正在跟伊藤先生談論拍賣會的一些細節,我沒怎麼在意這些細節,看着他的方向逐漸陷入沉思。
原來,這家夥也是個自戀的主,隻是平時隐藏得太好,今天換上了難得的禮服,于是就忍不住暴露了自己的這一面。
我就知道,一邊在那抱怨長相給自己帶來許多麻煩,一方面又每天把自己打扮得光彩照人,理查德果然還是很在意自己的形象。
這家夥可真是矛盾,心思比女人還要難猜,他到底是喜歡還是讨厭自己的長相?
“我臉上有東西嗎?”理查德語氣平淡地對我詢問道,不知何時已經停止了跟伊藤先生的談話。
“嗯?啊,沒什麼,我剛剛在想事情。”我回神後說道,同時想起了另一件事,從手邊的公文包裡掏出一盒奶糖,遞給前面的理查德,同時解釋道:“皇家奶茶口味的奶糖,今天有場硬仗要打,請打起精神來。”
我覺得這番說辭還算得體,沒有暴露出理查德甜品大王的本質,理查德應該不至于感到難為情。
理查德看着我手上的盒子,沒有伸手接過,一臉糾結地開口道:“盒子太大了,我這身禮服的口袋放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