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四,老家
“不是說最近要考試?特地回來一趟真的不要緊嗎?”中田先生一邊處理手頭上的食材一邊随口問道。
“沒事,連續複習好幾天,中間也要休息個一兩天,做點别的事情。”我也随口答道,同時手上也在清洗晚餐要用的蔬菜。
今天剛好沒課,也确實感覺頭腦發脹,是時候該去做些不費腦的活動,最後幹脆想着回一趟老家。
一進門不出所料地見到中田先生,裕美倒是還要上班,這時候還沒有回家,處于休假的中田先生也就包辦了家務和三餐。
這樣也好,省得裕美又是三餐不定,晚上回來累得不想做飯,幹脆就拿沒營養的方便面充饑。
對此我已經說了不止一次,可惜她從來沒有聽進去過,不過我也能理解她的難處就是。
另一方面,應該也是因為裕美的廚藝實在不敢恭維,煮的東西隻能保證煮熟,味道什麼的就不能指望,逼得我從小就要自力更生。
說起來好笑,這個家裡會做飯的隻有中田先生和我兩個大男人,女主人不僅僅是懶得做飯,更是不會做飯。
“這樣也好,裕美天天跟我念唠你,她今天回來看到你肯定高興。”
“沒看出來,每次回來都要聽她抱怨一番,關于沒有跟她提前說一聲,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在嫌棄我。”
“裕美就是這種有點别扭的性格,很多事情都不會說出口,你又不是不知道。”
“...啊,是啊,我當然知道。”
因為我自己也是這種性格,不太會表達關心,這一方面應該是遺傳自她。
“你和你女朋友處得怎麼樣?”中田先生忽然轉移話題道。
我對這個轉折感到有些意外,不過也不至于措手不及,手上動作不停,語氣随意地答道:“晶子?周二我們剛在咖啡館見過一次。”
“然後呢?”
“然後我們聊了大概40分鐘,最後就在門口道别,各回各家。”我簡單地陳述一番周二發生的事,刻意略去談話的具體内容。
畢竟,我名義上的女朋友要去相親,這句話怎麼聽都有些奇怪。
幸好中田先生并沒有追問細節,注意力完全放在其他地方。
“就這樣?沒了?”
“不然還能怎麼樣?去遊樂場坐摩天輪嗎?”
“不是,你談戀愛怎麼都沒有年輕人的朝氣?正常不是應該恨不得天天待在一起嗎?尤其是你們這年紀的小情侶。”
因為我們根本沒在談戀愛,當然不會有那種小情侶的行為模式。
“可能我們都是比較關注事業的類型,晶子也快要面臨期末考,她同時還要忙着準備考教師資格證,她隻會比我更忙。”
“你不說我都差點忘了,你女朋友是學教育的,不錯,教師也算個穩定的工作。”
不,她可能不會去當教師...也說不準,她要是完成教育學博士的學位,這份資曆完全可以去某所中學當個校長,嗯,前提是她想要這份管理層的工作,感覺她會更想要當第一線的教師。
“谷本小姐家裡是做什麼的?”
“教師,她父母都是。”
“原來是家學淵源,中學還是小學?”
“大學,兩人都執教于東京大學。”
“什麼!?”中田先生的聲音猛然拔高,剛剛在攪拌的勺子差點滑進鍋裡,幸好他又眼疾手快地抓住勺子。
“我說,東京大學!”我也提高音量喊道,以為是油煙機的聲音太大,影響了我們的溝通。
“我聽得到,你不用這麼大聲。”中田先生用正常音量回了我一句,同時放下剛剛差點滑落的勺子,放在旁邊的空盤,抓過毛巾擦了擦手,然後轉身正對着我。
眼睛餘光瞥見這一幕,我也放下正在處理的蔬菜,看向中田先生問道:“怎麼了?”
中田先生罕見地露出糾結的表情,平時他這人向來直爽,幾乎從未表現出這副猶豫的樣子,至少不存在于我的記憶中。
沉默地看着中田先生,他很明顯有話要說,可能一時半會找不到合适的話語,或者想問的問題實在太多,多到不曉得應該從何問起。
完全可以理解,這種震驚的樣子,我第一次聽說的時候,應該也差不多是這個表現。
“東京大學...好厲害!”中田先生小聲感慨道。
“确實,東大是全日本科研實力最強的綜合大學,一年的研究經費...”
“停!停!我不是在感歎那個,我是在說谷本小姐的父母。”中田先生連忙出聲打斷,随即又接着問道:“那個,她家裡知道你們在交往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