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寶石展會場
“我覺得很有負罪感,下周就要期末考,我們卻在這裡逛展會。”我對着身邊的晶子傾訴道。
“安拉,正義君,你不是已經複習過不止一遍?接下來要做的就是考前放松。”晶子輕聲安慰道,神态看上去沒有一點憂慮,完全不改平時活潑開朗的做派,步伐輕盈得如同漫步在森林中的精靈。
我卻是她的反例,如今感覺自己就是行屍走肉,随時都有可能耗盡最後一絲氣力,然後就像失去能量的機器一般停止運轉。
睡眠質量當真越來越不行,晚上在床上輾轉反側得難以入眠,早上起來都不敢面對鏡子中的自己。
再這麼下去,怕不是要去看醫生...也許早就該去弄點安眠藥,甚至是藥效更強的鎮靜劑。
什麼都好,隻要是能夠幫助我改善現狀,副作用什麼的都無所謂。
“真是羨慕你,你的樂天能不能分我一點?”有氣無力地歎道,越是看着某人這副無憂無慮的姿态,越是心下羨慕得緊。
“全部給你都可以,隻要你開心。”
...隻要我開心?這還真是第一次聽人對我這麼說。
感覺有被安慰到,意外地很享受這種被寵溺的感覺。
隻是...這角色有些不太對,一般不是應該由女孩子享受這種特權?此時的角色完全就是反過來。
不過,真不愧是天使,關鍵時刻總是能說出正确的話,感覺就像得到了治愈。
同時,忽然覺得有些對不起她,明明是出來陪晶子看寶石展,結果一直都在關注自己,這樣實在是有些不太好。
“你有什麼特别想看的寶石嗎?”強打精神,對着身邊這位笑着問道。
聞言,晶子轉頭四下打量,同時興奮地叫道:“太多了,這裡簡直是天堂,好棒!”
看着這姑娘激動得兩眼放光的樣子,心下暗自感慨:這位還是一如既往地容易上頭,尤其是在面對最愛的寶石和礦石。
好久沒見到某人貌似喝了假酒的樣子,說起來還真是有些懷念,上次看到這位如此興奮是在什麼時候來着的?
說起來,之前好像聽說最近附近都沒什麼礦石展,這次寶石展估計是難得吸引某個岩石商的活動。
因此,注意稍微轉移到周圍,晶子便開始放飛自我,這個展櫃前看看,那個展櫃前瞅瞅,四處遊走在這個寬敞的大廳,蜜蜂采集花粉的時候可能都沒有這麼勤快。
一開始還好,大約過去半個小時,我就發現自己有些跟不上某人的步伐,這姑娘此時就跟逛街的時候一個狀态,越看越有精神,我的體力卻是随着時間推移漸漸不支,再這麼下去怕不是要再次癱瘓一天。
于是,我也隻能表示需要休息,某人可以自己四處觀賞。
晶子明顯正在興頭上,稍微關心了我幾句,随即就又繼續自己的遊覽。
我則是随便找個角落的位置,站在原地端詳整個展廳。
這次的寶石展,場面十分壯觀,一眼看不到頭的各色展櫃,所有的展櫃都是一個樣式,看上去顯得相當整齊劃一,非常治愈強迫症。
展櫃的中間被留出過道供人穿行,往來人群多是中年甚至老年人,我和晶子這樣的青年在這裡顯得還挺另類,不過也沒有人在意這些,大家要麼駐足在某個展櫃前仔細觀察,要麼在過道上邊走邊看,似乎是在尋找感興趣的展品。
大家看上去都很喜歡寶石,并且沉浸在展會的氛圍。
我還有心思在這裡觀察環境以及人群,區别于大家全身心投入到對于寶石的賞析,純粹因為本人對于這些展品不甚感冒,哪怕身邊有着非常熱愛這些的人,比如晶子,比如...嗨,怎麼又想到他。
某人還在日本的時候,一切都很正常,每周見面一次,其他時候就是各自忙碌,我也不會經常回憶起理查德的言行,直到昨天某人離開日本,一切都變得有些不同。
某人現在還好嗎?真是的,抵達英國之後就隻給我發了個報平安的短信,之後就再也沒了下文,都不知道跟我說些更詳細的内容,這樣很容易讓人胡思亂想,至少對于我而言是這樣。
不過,這也不怪他,算算時間,現在是英國的淩晨,某人說不定還在倒時差。
晚上再試着聯系一下他,問清楚到底是個什麼情況,回去之後有沒有遇到刁難。
...仔細想想,還是稍微克制一點,頻繁地聯系可能會打擾到理查德,他就算嘴上不提,心裡也有可能嫌我啰嗦。
這還真是,有生以來少有地如此介意自己在别人眼裡的形象,上一次是什麼時候?好像還是初中那會兒發現自己喜歡...打住,過去的都過去了。
說起來,今天陪我一起來的那位去哪了?忽然感覺有些放心不下那位過于亢奮的姑娘。
左右張望,發現視野範圍以内已經看不見那道活潑的身影;輕歎一聲,邁步開始尋找某個興奮過頭的岩石商。
數分鐘後,我看到,在其中一個展櫃前,晶子正在跟對面的男性對話。
這是一個看上去三十左右的青年,穿着休閑的夾克和長褲,長相頗為俊朗,交談之時的神态和舉止都顯得頗為放松,看上去十分熟悉晶子。
晶子同樣也是有說有笑,時不時還指着展櫃裡的寶石說上幾句,似乎是在發表自己的看法與見解。
“啊,正義君!這裡!”晶子對上我的視線以後,朝着這裡招手并且高聲喊道。
走上前去,對着晶子明知故問道:“你似乎遇到了熟人?”
晶子點頭,并且開始介紹起她面前的青年:“這位是穗村先生,從小到大一直都很照顧我的大哥哥。”
“我是中田。”言簡意赅地自我介紹道。
“哦!你就是晶子一直挂着嘴邊的正義同學,久仰大名!久仰大名!”穗村先生相當不正經地連聲說道,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不過,這番姿态也顯得很親民,一點也沒有财閥少爺的傲慢和趾高氣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