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在原地,望着晶子背對着我,目送她逐漸消失在視野,心裡其實感覺挺不适。
我的天使,其實也會關心别人,别人也能得到她的關懷。
穗村先生、新海小姐、昌平教授和晴子女士,也許還有更多的人,其實都被晶子放在心中,晶子會在他們需要時出現,給予對方需要的安撫和幫助。
這樣很好,真的很好,隻是,剛才的某一刻,内心不無陰暗地思索:為什麼晶子不能隻對我一個人好?
所以,她終究不是“我的”天使。
這樣想的自己,總感覺好糟糕,希望能得到特别的、甚至是獨有的對待。
搖頭甩掉這些想法,四下張望周圍的環境,大家依然在自顧自地欣賞大廳中的展品,沒有人在意這邊剛才發生的事,更加不會有人在乎這裡一個青年心中的陰暗。
視線停留在右手邊展櫃中的藍寶石項鍊,中間晶瑩剔透的寶石,反射着耀眼的光芒。
你也在嘲笑我嗎?确實,你也許比我更讨晶子喜歡。
想起某人最開始時,面對着展會裡的諸多寶石,興奮得找不着北的狀态,心情越發低落。
繼續站在原地不知多久,心下愈發煩悶,明明身處人來人往的展廳,卻是感覺強烈的孤獨。
于是,幹脆轉身走向出口。
不知為何,這段距離似乎變得十分遙遠,或許隻是因為此時過于緩慢的步伐,也可能是因為某種心理作用。
意外發生在我即将走出大門的時候,迎面撞上一個門外側邊忽然跑出來的人。
我給撞得一懵,缺乏鍛煉的身體連續後退幾步才穩住身形,心下驚疑不定:我這蝸牛爬的速度怎麼也能撞到人?
“呀!”一聲清亮的驚呼,聽上去似乎還是個女聲。
聽到這道聲音,我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好像撞倒了個女生,連忙一邊上前查看,一邊關切詢問道:“那個,你沒事吧?不好意思,剛才是我沒看路,你...晶子?”
跌倒在地的晶子揉着額頭,同時輕聲抱怨道:“好痛啊!正義君,你的胸口全是骨頭嗎?”
見此,顧不上其他,立即上前單膝跪地,連聲追問:“哪裡痛?傷到哪裡?能起來嗎?我立刻背你去醫院。”
對方聞言立刻擺手道:“沒事,額頭剛才撞得有點疼,其他都還好。”
說完,這姑娘就自顧自地從地上起來,順便拍了拍裙子下擺處的灰塵。
“你真的還好嗎?”我又不放心地追問一遍,雖然剛才确實走得很慢,但是某人撞上來時候的速度可是一點也不慢;真是的,拐彎的時候也不知道減速,實在太過冒失。
“真的!還有,正義君你還要跪到什麼時候?你這是要向我求婚嗎?”晶子笑呵呵地打趣道,看上去确實沒受什麼傷,還有心思跟我開玩笑。
換作平時的我可能還會心下好一番吐槽,此時卻隻是緩慢地起身,确認對方無礙,後怕和擔憂驅使着我開口說教道:“太危險了!你怎麼能在人多的地方跑步?拐彎也不知道減速。”
“真是不好意思。”晶子直接低頭道歉,不作任何辯解。
看她這副誠心認錯的模樣,更多的說教卻是堵在嗓子眼,怎麼也說不出來,最後隻得轉移話題道:”我們到旁邊去,站這擋住别人進出。“
晶子四下張望,似乎也發現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點頭并向着旁邊走了幾步,讓出大門供給其他人通過。
我也走了幾步,站定在晶子面前,語氣平淡地開口問道:“穗村先生呢?你沒找到他嗎?”
“穗村先生已經好多了,我已經把正義君的話帶給他,他對此表示感謝,并且為剛才的失禮而道歉。”
“這沒什麼,他那副樣子确實挺讓人放不下心,這都已經過去大半年了。”歎息感慨道,情之一字當真是害人匪淺,穗村先生也隻是無數具體案例中的一個。
“那個,你們兩個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有點好奇。”
對于這個問題,倒是一點也沒有感覺到意外。
穗村先生估計是什麼都沒說,畢竟,他看上去也有些要面子和自戀,這種被甩的事應該不會想要告訴别人。
另一方面,他看上還是很在意真美小姐,想必也是真的投入感情,以至于現在都還沒有放下,剛才那副過激反應也能側面論證。
最終,我對着晶子搖頭道:“這是他的秘密,他也許哪天會告訴你。”
頓了頓,我又接着問道:“話說,你怎麼又回來了?你不多陪陪穗村先生嗎?”
“我剛才就已經說過,穗村先生已經好多了,并且...”
說到這裡,晶子忽然撓撓臉頰,讪笑地繼續道:“畢竟一開始是跟着正義君一起來的,總感覺半路丢下正義君一個人不太好...最重要的是:我剛才有種預感,告訴我要快點回來見正義君,否則可能會發生不好的事;所以,我又急忙趕回來找正義君。”
...原來,你剛才是正要回來找我。
你的預感還真準,你再晚來一會兒,我應該就已經離開。
如果是那樣,之後會發生什麼,誰也說不清楚;不過,按照我的性格,接下來應該就會疏遠晶子,至少不會再像現在這般親近。
幸好,那種情況并沒有發生。
話說,這種預感難道就是傳說中的心靈感應?如此才能夠解釋晶子為什麼可以做到這些,間隔一段距離也能感受到我的心理狀态,同時憑此做出正确的行為:在我離開以前趕回來見我。
雖然晶子沒有明說,但是,我在聽她這番話的時候也有種感應:她應該是知道我望着她離去時的負面情緒。
她知道我的感受,我知道她知道我的感受。
不可思議,當真是不可思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