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29日,早晨八點
今天就是返程的日子,此時,我已經站在克萊蒙德宅的大門玄關處,等待着将會與我一同前往機場的理查德;理查德今天隻是陪我去機場,他還要等到新年以後才會回到日本,我卻是因為開學在即,我等不到新年以後。
理查德此時還在餐廳,他昨晚似乎很遲睡下,他今天難得有些賴床,我用完早餐離開餐廳時,理查德才剛進入餐廳;碰面時,我跟他打個招呼,他回應我時還忍不住打個哈欠,好像一隻慵懶的貓咪,看着又帥又可愛,當真是讨人喜歡,我都不記得自己前幾天為什麼跟他鬧别扭,情緒層面上算是揭過之前的不快。
我今早選擇下樓用餐,我抱着一種景區打卡的心态,這大概是最後一次進入那間餐廳,我還認真地欣賞一番餐廳的布局和裝飾;我在經過一樓大廳時,抱着類似的心态,仔細打量宏偉的大廳,尤其是昨晚理查德演奏的那個位置,心中暗自回憶與銘記那場華美的舞會;如此,我以後大概也算是見過世面的人。
“哎呀,快樂的時光真是短暫,下次再來玩啊!”左邊傳來某人招牌式的爽朗聲音,我循聲看去,傑弗裡與亨利正在走向這裡,他們兩個應該是出來送我。
“...你是受虐狂嗎?”忍不住出言吐槽道,我前幾天還因為遷怒,對待傑弗裡的态度十分惡劣,再往前,我還拿着皮帶追殺過他,他是如何說出什麼【快樂的時光】?
“你在說什麼?我聽不懂。”傑弗裡笑呵呵地回應道。
啧,我該說你寬容大度還是神經大條?你該不會是經曆過太多次“教育”,已經免疫我這種程度的對待,心中暗自腹诽。
轉頭看向旁邊的亨利,禮貌地稱贊道:“十分精彩的表演,我從頭到尾都看在眼裡,我心裡非常感動。”
“謝謝誇獎,不過,我猜,你心中最感動的還是理奇的表演。”亨利輕笑着說道。
傑弗裡插話道:“不得不說,正義君,你和理奇又給我們一個驚喜,你真該看看當時衆人的表情,那可真是相當精彩!”
“你想說的應該是驚吓...等等,那個【又】是從何而來?”
“你和理奇的那點小伎倆瞞不住人,正義君,你可真是個差勁的演員。”傑弗裡用陳述事實的語氣說道。
“...我就不問你究竟是哪裡穿幫,總感覺,那會是一個很長的名單。”
“你真該去跟理奇進修一下演技,我當時雖然沒反應過來,事後稍加思索,我立刻就想起六處不對勁的地方。”
“呵呵,感謝你的寶貴意見。”不走心地敷衍道,不打算深究細節;因為,事已至此,遺囑問題已經得到解決,所有人都是赢家,傑弗裡也沒什麼理由為難我,我無所謂被看穿謊言。
傑弗裡又轉頭看向身旁的亨利,沖着我講述道:“亨利從一開始就知道事有蹊跷,哪怕他當時還沒看過那封信。”
唔,意思就是說:亨利從我、傑弗裡和伯爵下樓的那一刻就看出端倪。
我深感詫異地看向亨利,亨利出聲解釋道:“你從來到這裡的第一天起就知道真相,至少,你那時候就知道:遺囑是一個謊言,鑽石也是一個謊言。”
聽到這番解釋,腦海中回憶起來到這裡的第一天早晨,離開餐廳前往書房以前,亨利與我的對話。
...啧,我那時候就不應該多嘴,我果然還是太過心軟,這樣很容易誤事。
“我很好奇,你究竟是從何得知這一切?”傑弗裡繼續追問道。
“我有自己的渠道。”随口敷衍道,随即立刻岔開話題:“那個,你們有告訴别人嗎?”
傑弗裡坦然地聳肩道:“我倒是沒有。”
亨利不好意思地笑道:“我可能有透露給一兩個人。”
聞言,略感意外地上下打量亨利,對方在我的視線下略顯不自在。
沒看出來,你也是個守不住秘密的大嘴巴,我還以為你旁邊那個才是,心中對着亨利暗自吐槽。
“我知道了,總之,這次承蒙關照。”邊說邊伸手與亨利握手道别。
輪到傑弗裡的時候,對方無視我伸出去的手,而是上來給我一個擁抱。
我感覺有些無措,不過,最終還是禮節性地回抱對方,傑弗裡比我高出一點,他的身材也遠比我健碩,他的擁抱令人很有安全感。
“理奇就拜托給你,正義君,請照顧好我弟弟。”傑弗裡在分開前小聲說道。
心中閃過疑惑,這話聽得怎麼像是托孤,理查德又不是需要監護人的孤兒。
我還未出口詢問,傑弗裡就已經後退一步,他與亨利一起朝我正式地鞠躬,分别說了一聲:謝謝。
我目送兩人轉身進屋的背影,心中暗自搖頭。
我有什麼值得感謝的地方?說到底也不過是為了自己,可能也有一些因為理查德,我可完全不是為了你們。
“今天就要離開?”一道蒼老的女性聲音響起,伴随笃笃笃之類的響動。
回神,轉頭看向聲源,維多利亞女士正從左邊走向這裡,她此時穿着一件棕色大衣,衣領處帶有動物的皮毛,可能是狐狸或者貂,頭上還有一頂同色的帽子,手中拄着一根拐杖,走路間發出不小的動靜。
“是的,女士,請放心,我以後應該不會再來到這裡。”禮貌客氣的同時放低姿态,暗示不希望再起争執,我都已經表現得如此識趣,她應該也沒興趣再為難我。
“我就是個虛弱的老女人,我也攔不住你,如果你非要再來。”維多利亞女士面無表情地說道,語氣平靜得好像在談論無關緊要的事。
聞言,心中深感訝異,真心搞不明白對方這幅态度,于是誠實地搖頭道:“我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