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結局2)
斯裡蘭卡,别墅
“呼!”中田正義忽然起身坐起,他驚魂未定地喘着粗氣,臉頰全是細汗,表情充滿惶恐。
中田正義保持這個姿勢,他坐在床鋪上呆滞許久,眼神逐漸變得清明,視線四處打量環境。
“原來是夢,呼,幸好。”中田正義小聲自語道。
言罷,他掀開被子,起床完成洗漱,換上休閑襯衫與長褲,最後離開卧室。
中田正義先是走到隔壁的卧室門口,他在門口站定片刻,似乎正在猶豫是否應該敲門,可能是不想要打擾另一個人的睡眠。
半響,他終究是伸手開始敲門,同時高聲喊道:“理查德!起床!”
卧室之中完全沒有任何回應與動靜,中田正義表情微變,肉眼可見變得愈發惶恐不安,敲門動作逐漸變得愈發急切與用力。
“我在廚房!”别墅另一邊忽然傳來叫喊。
聞言,中田正義敲門的動作停頓,反應迅速地轉身前往廚房。
一踏入廚房,中田正義立刻見到自己的上司,此時,理查德穿着簡單的白襯衫與灰色西褲,他正在使用餐刀給吐司面包塗抹果醬。
中田正義的表情迅速放松,他充滿慶幸地高聲感歎道:“太好了!理查德,你還活着。”
“哈?!”理查德發出驚訝的呼喊,他迅速放下手中的餐刀,轉頭看向中田正義,語氣不善地質問道:“你什麼意思?我還活着很奇怪嗎?”
面對上司的不滿,中田正義下意識躬身緻歉,語調慌張且急切地解釋道:“不,那個,我,我不是那個意思。”
“那你是什麼意思?!”理查德迅速追問道,态度頗有幾分不依不饒的架勢。
中田正義直起身,他勉強地擠出笑,聲音顫抖地說道:“我做了一個噩夢,我出現在你的葬禮,我...我甚至沒能見你最後一面。”
聞言,理查德迅速褪去原本不悅的表情,臉頰流露幾分無奈與心疼,語調放柔且小聲地勸慰道:“夢境與現實總是相反,别的不說,我如今不就站在你面前?你要看我的體檢報告嗎?”
中田正義果斷搖頭,雙手無意識地交握,他依舊不安地說道:“不是你想的那樣...算了,抱歉,說了一些很奇怪的話,你一定感覺莫名其妙。”
理查德沉默片刻,随即轉移話題道:“我正在做早餐,你要來一份嗎?吐司加藍莓果醬,以及...”
砰!烤箱内部傳出一聲悶響,好似某種東西炸裂的聲音。
“以及烤香腸。”理查德神情尴尬地說完最後的内容,動作僵硬地轉頭看向烤箱。
中田正義動作迅速地上前,右手麻利地關掉烤箱,打開查看烤箱内部的狀況。
開啟的烤箱散發一陣煙霧,嗆鼻的煙霧散去之後,中田正義看清内部的慘況。
“...不行,香腸已經無法搶救,唔,搞得好似兇殺現場,碎末弄得到處都是,清理起來很不容易。”中田正義表情呆滞地呢喃道。
“咳,我之後會找家政公司,總之,我們忘掉不愉快的事,你先拿走這份吐司,我還需要再做一份。”理查德調整好表情後說道,說話的同時,左手指向餐盤中抹上果醬的吐司。
中田正義面露驚恐地喊道:“不要!廚房還是交給我,吐司機短路可是會引發火災!?”
聞言,理查德臉上再次浮現尴尬,随即很快演變為羞惱,他氣得臉頰泛紅,聲調拔高地叫道:“我不用吐司機還不成?!現在,你給我立即離開廚房!!!”
最終,大概是懼怕于上司的威嚴,中田正義端着餐盤離開廚房,臨走前還回頭看向理查德,後者已經轉身背對中田正義。
片刻,中田正義輕呼一口氣,神态放松地走向餐桌。
...
“所以,你大清早一副驚慌失措的模樣,你昨晚到底夢到什麼?”理查德語氣随意地開口問道,同時注視着正要端起餐盤離開的正義。
中田正義動作一頓,随即,他如同往常般流露陽光的笑容,語氣輕快地回複道:“沒什麼,說到底就是一場夢,請不用在意。”
“...茶!”理查德忽然高聲喊道。
“是!”中田正義條件反射般回應道,端着兩個盤子繼續前往廚房。
半響,中田正義再次回到餐桌,他回來的時候帶着兩杯冰鎮皇家奶茶,理查德坐在原位耐心地等待中田正義。
理查德輕抿玻璃杯中的飲品,他狀似不經意地開口詢問道:“所以,我的死因是什麼?車禍?墜機?謀殺?”
“咳咳咳!”中田正義被奶茶嗆到,好一陣咳嗽以後,他才氣息不順地說道:“你說什麼?”
“你好像很介意昨晚的夢,今天正好是周六,我們不妨讨論一番你昨晚夢到的内容;你說自己沒能見我最後一面,我的去世想必是十分突然,你我大概都沒有提前預料到的狀況,否則,你肯定是會來見我最後一面。”理查德神色淡然地提出觀點,冷靜得好似不是在談論自己的死亡。
中田正義的表情陷入糾結,半響,他輕歎一聲,放下玻璃杯,從頭到尾地複述一遍夢境的内容:四十多年後的某天,自己收到一封郵件,自己趕往英國參加葬禮,自己拿到理查德的遺物。
中田正義做夢時的視角雖然是第三人稱,他的叙述卻是第一人稱,他似乎是認定自己就是夢境的親身經曆者,夢境所見可能就是自己與理查德的未來。
中田正義叙述時帶有明顯的不安與恐懼,理查德聽完後沉默不語,他直接上前擁抱住情緒相當不穩定的正義,中田正義全身顫抖地用力回抱住理查德。
理查德溫柔地注視中田正義頭頂的發旋,嘴上卻是堅決地反駁道:“荒謬!我們絕不會走到這一步,我從一開始就不會允許你與我絕交,這個結局的前提本身就是假命題。”
“可是...”
“沒有什麼可是!”理查德打斷道:“我早就告訴過你,事到如今,你已經不可能随意把我推出你的人生,我也不會甘心就這麼離開。”
中田正義沉默片刻,脫離理查德的懷抱,随即又小聲訴說道:“你結婚後應該會搬回英國,我又不可能長期住在英國,我們的往來自然就會減少,直到徹底消失不見...最終,我們大概就是這個結局。”
“不可能,我絕不會再犯同樣的錯誤,上一次已經...”理查德忽然頓住,很快又繼續道:“總之,在可以預期的将來,我應該會繼續與你保持聯系,别的不說,你以為我大老遠跑來斯裡蘭卡是為什麼?”
“...因為你不放心我?”中田正義語氣遲疑地答道。
“Good for you. 你這個不讓人省心的家夥,我可是每天都有在擔心你,我怎麼可能放心你孤身一人留在外國?”
“我也沒有那麼不讓人省心吧...好吧,我有時候确實做事不過大腦,我已經在反省。”中田正義不好意思地撓頭道。
“無所謂,我已經習慣你的沖動,這大概也算你的魅力,我還記得你摔寶石的英姿。”理查德态度随意地打趣道。
“放過我吧,我早就已經知錯,以後不會再犯同樣的錯誤。”中田正義勉強地笑道,表情看上去有些不自然與恍惚,顯然心中有事。
理查德挑眉,出聲追問道:“你似乎還有什麼在意的細節?你在疑惑那兩件遺物?”
聞言,中田正義一臉不好意思地點頭,随即小聲問道:“那個,這個問題可能有些自戀,但是,我第一次去英國的時候,你真沒制定一份遊覽倫敦的旅遊計劃?”
“...沒有,我那時候根本就沒有指望你會來找我,我怎麼可能會想到制定一份旅遊計劃?”
“說得也是,果然,夢裡的内容全是虛假,我們那時候哪有什麼旅遊的心思?”
聞言,理查德流露沉思的表情,很快,他又态度随意地提議道:“不過,某個會說話的錢包,他向來不是一個合格的導遊,如果你需要,我可以帶領你遊覽一次倫敦,我們可以一起制定旅遊計劃。”
“贊成!我們就這麼說定!!!”中田正義興奮地大喊道。
“你小點聲。”理查德一臉苦惱地說道,随即,他忽然轉移話題道:“話說,你剛才是不是提到一枚鑽石戒指?”
中田正義興奮的表情凝滞,整個人仿佛忽然被按下暫停鍵,片刻後語氣低落地小聲訴說道:“是啊,雖然不清楚為什麼帕帕拉恰戒指變成鑽石戒指,這背後似乎有什麼故事,可惜,我已經記不清這部分内容...”
“嘛,你還記得兩年前的百貨商店嗎?你去百貨商店調查鑽石的那回。”理查德聲音冷靜地詢問道,表情再次恢複平時的淡然,看上去就像往常面對客戶的寶石商模式。
聞言,中田正義沉思片刻,很快,他一臉恍然地喊道:“啊!我記得,那次好像是因為來訪的小野寺先生,我對于鑽石充滿濃烈的好奇與興趣,我當時在百貨商店好像...”
“你當時在百貨商店還遇到我,我莫名其妙被你拉去一起看鑽石戒指,分開以後,我那天在酒店練習很久拳擊。”理查德一臉淡定地陳述道,說話的語氣雖然十分冷靜,聽上去卻感覺像是在指責。
聞言,中田正義不好意思地撓頭,他下意識又想要低頭緻歉。
理查德似乎察覺中田正義的打算,他反應迅速地出聲制止道:“沒關系,我又不是那種小心眼的人,我隻是因為記憶力比較好,所以,我能夠回憶起所有的細節,包括過去每一個瞬間的畫面與想法。”
停頓片刻,理查德又繼續補充道:“當然,過去不同于現在,我當時就算再怎麼生氣,現在,我也已經沒有那種感覺,時間可以抹去一切情緒,尤其是那些負面的情緒。”
聽到這裡,中田正義不由追問道:“那個,我當時是不是令你為難?我後來才意識到,嗯,一般隻有情侶才會...”
說到這裡,中田正義忽然停頓住,臉上開始浮現難為情,低頭看向桌上的奶茶。
理查德輕笑一聲,表情愉悅地說道:“我當時大概就是你現在的感受,那個售貨員小姐可不是因為喜歡你的臉,她多半是看好我們這一對情侶...”
“啊!!!拜托你不要再說了!!!”中田正義高聲尖叫道,聲音宛若指甲刮過黑闆一般刺耳。
理查德完全不受影響,他滿臉揶揄地打趣道:“說實話,你是不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你很期待收到我贈送的鑽石戒指?可以啊,今年的聖誕禮物看來是已經确定。”
沉默半響,中田正義嗓音低啞地開口拒絕道:“千萬不要,我現在正在努力遺忘這場噩夢,我一點也不想收到你贈送的鑽石戒指...請務必不要這麼對我。”
聞言,理查德收起臉上的嬉笑,神情無奈地歎息道:“呼,你可真是沒有半點幽默感,我再重複一遍:【夢境與現實總是相反】,你今天一點不像平時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