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沈伊桐颔首,那女生頗為腼腆的笑了笑:“老師您好漂亮呀。”
說完也不等沈伊桐反應就跑了。想着可能是不好意思。
籃球場又能聽到打球的聲音,沈伊桐發了會兒呆,戴着耳機,聽着歌曲走出辦公室。
再歡樂的歌,傷心之人聽起來都覺得emo。所謂酒不醉人人自醉。球場雷打不動是港澳台班的幾個男生,就沒見過藝考班的鍛煉。在球場邊緣散步時,藝考班的學生三三兩兩走過,有的會向她問好,有的因為還不熟,會裝作沒看見。
怕自己聽太久歌哭出來,學生看見影響不好。沈伊桐摘下耳機,聽到藝術樓傳來琴聲。每到傍晚的這個時間,都能聽到有人彈琴,每天都是不同的曲子,旋律流暢,彈奏者技術高超,就沒有過卡頓。
這次沈伊桐沒光顧着欣賞,決定去看看,當作打發時間。
循着動人的琴聲來到藝術樓頂樓,在一間教室門前停下。沈伊桐正要進去近距離聆聽,就見空曠的教室正中央擺着一架鋼琴,一男生坐着正在忘我彈奏。在他身後,站着一個女生,染着耀眼發色。女生手裡拿着一罐可樂。
許是察覺有人,琴聲戛然而止。男生微微側首,沈伊桐是個高度近視,沒工作的時候通常不愛戴眼鏡,看不清男生長相。能聽到模糊的談話聲。
“是你啊。”
“不然你以為是誰?喏,給你買的。”
女生說着,将可樂放在鋼琴頂端,男生什麼話都還沒說,她就笑嘻嘻的坐在了他旁邊。
“你彈的是什麼曲子?”
短暫的沉默過去。男生緩緩開口,語氣似有不耐。女生卻毫無察覺。
“我記得我昨天跟你說過曲名。”
“是麼?那我忘了哈哈,你再說一遍。”
“不是什麼好聽的曲子。”
男生最終沒說。女生沒有在意,大大咧咧用手撥弄琴鍵,發出不協調的聲音,她并不會彈鋼琴,“要不你教我彈鋼琴吧。”
“你真有興趣學?”
男生雖是如此問,口氣能聽出他不信女生是發自内心想學。意帶嘲諷。女生完全沒聽出,自顧自地說着:“有啊,你教不教嘛。”
“不教。”
“為什麼?”
“沒為什麼,不想教。”
男生說着就要起身,女生聞言像發了小脾氣:“切,不教就不教咯。”
比男生先一步起身。怕被發現,雖不是故意偷聽,但她身為老師,撞見這種場面,還是不大妥當。頂樓隻有一半設有幾間教室,另一半是露天的天台,有門連接走廊和天台。她趕緊跑到了天台。
不多時,女生的腳步聲往樓下遠去。沈伊桐微微扭頭往走廊看了眼,忽然見那個男生走到教室門口,把什麼東西丢進了垃圾桶,因為裡面是空的,傳出砸桶的沉悶聲響。應該是女生買來的那罐可樂。
這算不算是表白被拒了?女生知道了大概要傷心了。遙想自己青春時期,由于太過專注于看書,好似就沒有過少女情懷。二十多年唯一一次紅鸾星動,是去年。
搖了搖頭,心裡正想着年輕真好。那男生本要回教室,不曾想瞄到她,頓了頓,不可置信似的,過于激動的喊了聲:“小沈老師?”
對于沈伊桐來說,二人之間的距離還是太遠了,不在自己視野範圍。看不清男生模樣,不過對方很顯然是在叫她。以為是自己班上哪個學生,于是應了一聲。
那男生聽見異常歡喜,與之前判若兩人,右手暗自握拳,給自己打氣一樣,眼裡的陰郁煩躁一掃而空,換上溫柔的笑容,快步朝沈伊桐所在地走去。與其說是走,還不如說是跑。一溜煙就到了跟前。
面貌是罕見的幹淨,棱角分明,用小說上的話來講,劍眉星目,是副實實在在的好皮囊。但沈伊桐不認識此人。
也不好問出對方是誰這種話。那男生嘴角動了動,想要說什麼。不巧,恰在此時,沈伊桐手機響了,是周超父親給她打的語音通話。沈伊桐匆忙點了個頭,轉過身接通電話。
周超父親想找周超談話,沈伊桐猜想這個時候周超在男生宿舍,當即去找人。
直到她走出藝術樓,天台上的視線都沒離開。男生松開握着的手,手心全是汗,風一吹,涼涼的,心跳慢慢恢複正常律動,忍不住悠悠歎口氣。
有時你在看風景,卻不知樓上有人在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