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他後退了兩步,但又舍得退多遠呢?
兩個半步,還沒他平日裡的一步大。
許知絕後撐着桌面的手稍稍使力,住反向的力道輕輕一躍,便從坐在桌面上撲到了葉飛雲懷中。
他接住了她,就像接住了從天而降的一捧柔軟新雪,懷抱得緊了怕雪融化在他懷中的溫度中,抱得松了怕雪落到地上。
葉飛雲瞳孔微縮,身體都僵在了原地。
許知絕腳不沾地,雙臂自然地落在他的肩頸後,扣住他的肩頸,環着他的脖子。
因落下的沖擊,她的鼻尖陷進葉飛雲脖子,唇也好似貼了上去。
她的呼吸拂過葉飛雲脖頸。
“走了。”她一隻手拍拍他的肩,就像在拍一隻嘚嘚兒跑的馬兒,催促它快走。
這個姿勢怎麼走?她擋在他的前路。
葉飛雲颠抱了一下許知絕,他手上的力氣大,許知絕落入他懷中,便成了橫抱的姿勢。
許知絕摟着葉飛雲脖子的雙臂便環得更緊了。
“師姐。”他緊閉雙目,眉宇擰着,隐忍又無奈道,“若不然,還是換成我背你吧?”
他不該,不該與師姐靠得這麼近。
重重軟煙羅,一人隐忍不發,一人恃若無恐。
“有什麼分别嗎?”許知絕問道。
正如前世她受傷時,他問她,抱與背,有什麼分别嗎?
前世的葉飛雲覺得沒有分别,許知絕仔細思索過後的結論也是沒有分别。
那麼現在也應當是沒有分别。
帶一個受傷的人走出去,哪種方式又有何分别。
許知絕金眸坦澈,對上許知絕的眼眸,葉飛雲慌亂的情緒也随即平靜。
心虛之人才會覺得有所分别。
心虛者是他,心亂之人也是他。
他的師姐從未動搖過。
那又為何,非要讓他抱呢?
他的手在她的腰間,她倚靠在他的懷中,目目相對。
步聲細碎,鈴聲清脆。
地宮磚石漆黑,沉穩肅穆,如墨的顔色濃郁,深邃又似一張亟待吞噬的巨口。
一層又一層的紅色軟煙羅從宮頂垂下,似在漆黑磚石的地宮燒就了火。那火燒得默默無息,隻随風悄悄晃動,似倒扣的赤蓮花瓣,顫顫地從花瓣縫隙中,露出深處其中的人影來。
柳聽晚駐足在地宮門前,也不知看了多久。
才定了神,一步步,撥開羅帳,堅定地朝許知絕和葉飛雲走去。
她腦中隻有一個念頭,那就是大師姐修的是無情道,不該、不該……
他們不該如此親近。
擔憂勝過一切,柳聽晚露出什麼也不看出的微笑,眼睛一眨不眨地注視着許知絕,對她道,“師姐,還是背着比較好。”
沒了帝王印封印阻擋,柳聽晚自然而然地找到了地宮。
兩個人都這樣說,許知絕不欲多言浪費時間。
修仙之人好風憑借力,她像一尾遊魚兒從葉飛雲懷中滑出,手環着葉飛雲肩頭,繞了一圈便溜到了葉飛雲身後。
“好了,能走了嗎?”她趴到葉飛雲背後,壓得葉飛雲身體向前傾了傾。
正如許知絕落入他懷中不由他掌控,許知絕的溜走也不由他掌控。
葉飛雲的心有一瞬空落,但随後身體再次一僵,似感受到了某種柔軟。
“師姐,你是想”
讓葉飛雲抱嗎?
不能問,不能問,若師姐本來沒什麼感覺,她問了才是提醒,才會出差錯。
柳聽晚忍不住吐露心聲,又掐住話頭,沉住氣道,“我們走吧。”
三人一齊朝地宮外走去。
左拐右拐出了地下暗道,是另一番廣闊天地。
草木叢生,繁茂的一片樹林,他們已從地道出了玄雍城。
許知絕安安靜靜趴伏在葉飛雲肩頭,側頰抵着葉飛雲肩膀,從前邊看,隻從葉飛雲的肩頭露出一雙微合的眼眸。
小玄龜從空間寶物中放出,膽大地跑到了葉飛雲腦袋上,趴在葉飛雲頭頂。
葉飛雲在前行,所以趴在身上的視線一起一伏。
“哞~”他的頭頂也是風景最美好處。
【嘀——】
【檢測到任務完成:葉飛雲救許知絕走出玄雍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