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白......玄白......”倉冶低聲重複着,忽地心中咯噔一下,那滿身傷痕的人好像也叫玄白,也是一身白衣,他記得他好像病恹恹的,也做過這樣味道的包子!猛然,頭部又是一陣劇烈的疼痛,手中的調羹和包子掉落在桌上。
“阿夜!你怎麼了?”白衣人快步走了過來,要為他療傷。
倉冶擡手阻止了他的動作。
哥哥是玄白,滿身傷痕的人也是玄白,兩個人必然有一個不對,哥哥每日與他生活在一起,不會錯的,但那滿身傷痕的人又為何會無緣無故出現在他的記憶裡?
“阿夜?”白衣人焦急喚道。
倉冶思緒混沌,站起來,遠離了白衣人,努力回想着一切,這一切是從哪裡開始的?雕花的大床?紅紗?棺材?
棺材!
他為何會進入棺材裡?在進入棺材前,他在哪裡?
倉冶想不起來,腦袋的疼痛愈加激烈。
“嗯——”倉冶抱着腦袋悶哼一聲。
“阿夜——”白衣人奔到了倉冶身前。
“别過來,啊——”倉冶擡手擋着他,再次遠離了白衣人,這疼痛能讓他想起一些事情。
“阿夜——”白衣人不顧倉冶的抗拒,手腕揚起,一道金色的靈流襲入了倉冶眉心。
眩暈感再次襲來,倉冶直直倒在了白衣人懷中。
......
鼻尖香氣萦繞,身上是十分柔軟的觸感,不知是什麼面料,有人在用毛巾擦着自己的額頭,動作輕柔,倉冶緩緩睜開了眼睛——
雲霧一樣的紅紗緩緩搖蕩,身旁一人隻穿着白色的亵衣,用毛巾擦着他的額頭。
倉冶騰地起身,心髒砰砰跳着,警惕地看着四周,驚道:“哥哥?”
低頭發現,自己上身光着,想起來睡着之前做的事情,抿了抿唇。
再次環顧雕花大床——鴛鴦枕,紅綢被,房屋裡也都是紅色,地上躺着一朵碩大的藍紫色蓮花,是他方才打翻的。
“阿夜,你終于醒了。頭還疼麼?”白衣人問道。
頭還疼,剛剛在夢裡的時候,他頭更疼,正在吃飯的時候醒了!
夢裡哥哥好像給他做了包子,還将他爬滿蟲子的石棺當中救了出來!是夢麼?
這個是真實的麼?倉冶盯着眼前的人,睫毛根根分明,手背上的毛孔清晰可見,胸口的業火紋也透出形狀,而且——
心中的感覺也是不會騙人的,他愛眼前的人,他們昨日剛剛成婚!
可那個滿身傷痕的人又是誰呢?
心中的感覺真的不會騙人麼?
“哥哥,你叫什麼名字?”倉冶直接問道,他記得,他上次問完名字之後,這裡就坍塌了。
果然,下一瞬,紅紗融化,眼前的人驟然模糊.....
倉冶再次從床上驚醒,一身冷汗,屋内空無一人,可桌上有一碗粥,浸在小火爐上的熱水裡溫着!一旁的棋盤已經收拾好,桌下擺着兩盒黑白棋子,還有一盒綠色的樹葉,一盒白色的花瓣。
不對,兩個都不對,這個沒有開始,那個沒有結束!在進入棺材之前他在哪裡?為何一問哥哥的名字便會進入到這裡。
倉冶翻身下了床,出了屋外,一襲白色的身影,正在翻地,一旁的瓜架上爬滿了絲瓜。
白衣人見他出來,道:“頭疼可好了?餓不餓麼?桌上有粥。”
倉冶沒有回答,走過去拿了鋤頭,揮動起來,問道:“哥哥,我為何會在棺材裡?”
沒有等到回答,剛剛攤平的地面一瞬間土崩瓦解。
果然,兩個都是假的!
倉冶再次回到了紅紗掩映的屋中!仍然在床上。
倉冶直直下了床,白衣人已經穿戴整齊,道:“阿夜!你——”
“哥哥,你叫什麼名字?”
……
“阿夜?阿夜?”倉冶緩緩睜開了眼睛,一旁的鋤頭歪歪地半插在地裡,他躺倒在地上,頭枕在溫暖的臂彎裡。
“阿夜,你身子到底哪裡不适?怎麼頻繁暈倒?”白衣人摸着他的脈息,關切道。
倉冶不答,平靜問道: “哥哥,我什麼在棺材裡?”
再次醒來,又是在紅紗掩映的屋裡。
“哥哥,你叫什麼名字?”
……
“我為什麼在棺材裡?”
……
“哥哥你叫什麼名字?”
……
兩個都是假的,他隻能在兩種場景中切換!隻要對所處的世界産生懷疑,或者睡着便可以到另一個世界。
倉冶滿天大汗,坐在紅紗掩映的床上,大口喘氣,身體也愈加疲乏,試着凝聚靈力,卻發現指尖靈流微弱……他的力量正在消散!
也許隻有滿身傷痕的那個人是真的!可是他在哪裡?他該怎樣找到他?
“阿夜,醒了先吃飯吧。”白衣人端了早飯進來。
倉冶微微擡頭,看着白衣人将飯菜放到了桌上,也是包子和清粥,一模一樣的餐食,人也一模一樣,但一切都是假的,記憶應該也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