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戰野的表情有一瞬間的扭曲:“五師弟的丹,效果挺好,不過,别随便吃。”
“需要吃的時候吃!”紀星乖巧點頭。
“真乖。”陸戰野摸了摸紀星的頭,極力把語氣放得輕柔。
小大師姐的頭發短短的,毛絨絨的,手感很好。
他推開門,帶着紀星進去,滾動的車輪聲壓在木質的地闆上,發出輕輕的吱呀聲。
正在煉丹的人眉頭微動,并沒有說話,阖着眼,朝着丹爐打着一個個丹印。
不對……不是阖着眼。
紀星揉了揉眼睛,确定自己沒有看錯,那人雙眼緊閉,卻是凹陷進去的,眼睑上,有一道難看的深褐色陳舊傷疤。
這樣了還煉丹啊?
真是身殘志堅。
“又去捉三師兄去了?”丹爐打開,十枚完美的上品丹藥精準收入丹瓶中,瞎眼的煉丹師開口,随即神色微凝,“這香味……”
他清镌的臉上露出幾分思索的迷茫。
“他太散漫,成天隻知道找借口溜下山,十二年了還不能成嬰,這樣下去,咱們主峰就隻有二師兄一人頂着,宗門的事也全壓在二師兄一人身上。”陸戰野恨鐵不成鋼地磨牙。
紀星疑惑,不是還有個老六嗎?
想起懷裡還抱了個小奶團子,陸戰野的語氣柔和了幾分,但依舊帶着冷硬:“這是五師弟,蘇刑。十二年前,他是個丹修,十二年前失去了雙眼,但他比以前更癡迷于煉丹,隻是煉的丹藥,和以前不太一樣了。”
話說一半,他又對面上泛起疑惑的蘇刑道:“蘇刑,這是咱們新來的大師姐。”
“大師姐?”蘇刑微一愣,仰頭朝向陸戰野的方向。
“是。”陸戰野用靈力操控着輪椅到蘇刑面前,“你抱抱她。”
“抱?”蘇刑錯愕,“這不太好吧……”
怎麼可以對女子做這麼唐突的事。
等小奶團子被塞進懷裡,他蓦地低頭失笑:“這是大師姐?”
仿佛恍然大悟,仿佛理所當然。
這個懷抱舒服!
有一股淡淡的藥香,溫暖怡人。
紀星惬意地眯了眯眸子:“窩還是小小一隻,叫紀星,泥可以叫我星星。是星星點燈的星星哦,會在黑暗中發光的那種。”
陸戰野眸子微縮。
“黑暗中的光……”蘇刑輕輕重複着這幾個字,由衷地揚起笑意,歎道,“原來如此……”
“你似乎一點都不驚訝師尊收她為徒?”陸戰野忿然,不是對紀星,而是因為被自己敬愛的師尊給騙了,“他曾說過,再也不會收徒!”
“所以,師尊不是收她做小師妹,而是大師姐啊。并不算違背對我們的承諾。”他笑容溫雅,又帶着一點痞意,更含着幾分通透,“師尊也回來了吧?”
“真是什麼也瞞不住你。”陸戰野歎息。
自己驅使着輪椅攔住月光才知道師尊回來之事,而蘇刑什麼也沒問,卻猜到了。
對于蘇刑的腦子,他是服得五體投地的。
“師尊曾說不會再收徒,如今收了個大師姐,自然要親自将她送回來,公示她的身份。否則,誰也不會相信她的身份。若是沒有她的出現,師尊那一去,隻怕再也不會回來。星星,到咱們家來,是好事。”
他帶着藥香的手細細摩挲着小奶娃的臉,似是要将她的樣子記住。
聽他這麼說,陸戰野的眉心松快了,對紀星的最後一點排斥感也散開:“原來如此。”
“星星身上有藥香,也是丹修嗎?”心裡還惦記着之前聞到的那股香味,蘇刑問道。
“系這個嗎?”紀星捧着生肌果遞到他鼻前。
“是。”蘇刑微笑着颔首,“這是什麼?我從來沒聞到過。”
但當他聞到這股香味時,心裡忍不住想要了解。
“一種野果啊。小白摘的,說是能促進斷肢再生?”紀星想起來了,“哦,之前四師弟說這叫生肌果?”
她瞥一眼陸戰野,小聲地嘀咕:“可窩看他次了也沒有長出腿來啊!”
小家夥覺得有些挫敗。
還以為自己的出現能拯救這兩個小可憐哩……
她撓了撓頭,總覺得自己忘記了什麼很重要的東西,應該是有法子的……
蘇刑震驚地“看”向陸戰野:“生……生肌果?”
陸戰野點頭,想起蘇刑看不見,便開口道:“我吃了一顆,大師姐還有兩顆。不知……”
他話未說完,就見蘇刑搖頭道:“我曾在一本古書上看到過,它一百年隻結一次果,極為難得,若是能找到生肌丹的所有藥材煉成上品生肌丹,你有希望。而眼睛屬于身體之外的器官,不可用生肌丹再生。”
話題有些沉重,蘇刑仿佛看到了陸戰野不好看的臉色一般,笑道:“都十二年了,我都習慣了,你還沒習慣嗎?我覺得這樣也挺好,薅長老們的藥田,他們都不敢吭聲了。以前,咱們要采幾株藥還得被他們追得滿山跑,那怒吼聲,差點把護宗大陣給吼開了。”
“哈哈哈哈哈。”想到過去,陸戰野也笑了幾聲,“我帶大師姐去看看小六。”
蘇刑斂了笑:“我同你一起去。正好,給他煉的丹藥喂給他。”
他順着陸戰野遞來的手把小奶團子還過去,正待起身,卻覺有什麼纏上了自己手腕。
他錯愕地“看”向左手手腕,右手探摸過去,摸到一條會動的……
“蛇?”他心下疑惑着,心髒噗通噗通跳得極快。
但他分明沒有聞到蛇的氣息。
感覺到腰間異動,紀星回頭就看到蘇刑被吓得不輕,趕緊道:“如意,回來。”
蘇刑嘴角微僵:“大師姐,這是你養的靈寵?”
聞聲看去,陸戰野的眼睛都快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