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星星啊,元寶啊……别繞了。”元真子雙眼冒蚊香,朝紀星伸手,撲了個空,朝元寶伸手,也沒撈着人。
兩個徒弟都滑不溜秋的,他又怕出手猛了傷到人。
陸戰野被蘇刑推着來時,就是看到自家師尊生無可戀當着秦王繞柱走的那根柱,小大師姐和六師弟圍着他們的師尊轉圈圈,看不出來,到底是誰在追誰。
公孫鶴比他們先來一步,看到一師二徒滑稽的場面,又看鼻青臉腫的月光趴院牆上看熱鬧,便到屋頂上蹲着瞧。
他現在又黑又壯的,還是不要瓜田李下了,免得說不清楚。
瞧見陸戰野和蘇刑一起過來,他并不奇怪,畢竟蘇刑看不見,有陸戰野旁邊導盲,方便許多。
才這麼想完,視線移到玩秦王繞柱走的三人身上,蓦地一僵,視線又回到了陸戰野和蘇刑身上。
這回,他看仔細了,是沒眼睛的推的輪椅,沒腿的臉色慘白如紙,靈氣耗盡的樣子。
奇怪,明明身邊就有一丹修,怎麼把靈力耗成這樣不吃回靈丹?
但想到那丹修是個瞎子,公孫鶴又黯然了。
“掌門師兄!”他喊了一聲,躍身而下,落到陸戰野和蘇刑面前,這才發現蘇刑的耳廓裡面還有完全幹涸的血迹。
分明是神識透支了。
這樣一對比,反倒是那個鼻青臉腫的月光顯得有點過于活蹦亂跳。
“掌門師兄!!”他又喊了一聲,擡高了音量,同時,往陸戰野和蘇刑嘴裡各塞了一顆回靈丹。
“謝謝師叔。”蘇刑低聲道謝,情緒不顯。
陸戰野也道了一聲謝,但肉疼之色爬了滿臉。
這麼好的丹藥,給他吃了一整顆!
要是塞他手裡,他還能分一分,分成好幾頓吃……
元真子也終于被公孫鶴的大嗓門吼清醒了,怒聲道:“都給為師停下來!”
紀星一個滑步,站穩,茫然地擡頭看向元真子。
見後者微俯身,像是要來抱自己的樣子,小家夥小嘴一咧,張開雙臂。
但她沒有等來老師父愛的懷抱,而是被一雙有些硌人的手抱起,避瘟一般,眨眼離元真子遠遠的。
紀星懵了。
她掙紮了這麼半天了,結果,最後還是落到了元寶手裡……啊啊啊啊啊……白掙紮了。
氣哼哼的!
她掏出一顆果子,用力咔嚓咬下去,透着一股子兇勁。
嗯……奶兇奶兇的。
而元寶,看元真子的眼神更兇。
“哇哦!”月光在院牆上改趴為坐,連連咂舌,“師尊,瞧這眼神,眼熟不?”
元真子怎麼可能不眼熟?
看到這眼神時,他千瘡百孔的身體裡藏着的那顆脆弱的小心髒似乎被捅了重重的一刀:這和大弟子堕魔後看自己的眼神,一模一樣!
“元寶,我是師父啊。”元真子心痛地朝他走過去,腳步微顫,仿佛看到了十二年前那個試圖喚醒馬平川的自己,還有那個把自己當成世敵的馬平川。
早知道元寶醒來後會變成這樣,那還不如讓他繼續躺着呢!
“不是!”元寶又往後退了兩步,到了屋檐下,“壞人!壞蛋!”
睡了十二年,他的生長滞後,如今醒來,瞧着似是十四五歲的少年,話語裡帶着濃濃的青澀稚嫩感,但鋒利如刀。
宋銜玉從元真子身後繞出來:“六師弟,你還認得我嗎?”
元寶的神色更兇了:“離他遠點!他是壞人!”
宋銜玉一怔。
讓誰離誰遠一點,誰是壞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