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她又氣鼓鼓的樣子,别說還真有點覺得可愛。
“你是被誰虜來的,布谷德人?”她繼續問道。
好煩啊,怎麼非要問我自己平時都不願意去想的問題。估計剛剛我問她時她也是這種感覺。
“應該是博德人,我隻記得黑狼旗了。”
“那卓娜提亞把博德部落滅了,把博德可汗王室都殺了,算是給你報仇了?”她說道。她居然還很認真?
“那你意思我留下來給卓娜提亞當帳奴,還算是報恩了?”我簡直要笑出聲了。
“可能真是這樣。”我們兩人都笑了,笑中帶着惡心,我根本想不到會和安希澈聊得來還會一起笑。
“你如果見到大姐了,對她說一句好嗎。”
“什麼?”她問道。
“就說小李子已經死了。那樣大姐就不會再來找我了。”
“你...不想大姐來救你嗎?”安希澈有些驚訝。
“救得了嗎?來找布谷德人麻煩不是找死嗎?”我說道,“你也是,出去後好好活着,别尋死覓活的了。”
“你這話說的很像安族長輩的話。”
“我以後可能一輩子就是奴隸了。”我說道,這回我是在說真心話,“我對你也算姐姐了”說到這一句她的表情變得很嫌棄,“如果出去的是我我絕對會珍惜自由的,不會輕易去死的。你也應該這樣,就當幫我了了一個心願吧。”
“...”她低下了頭,娘啊,她好像有些内疚?
“我對你那樣,你為什麼救我?”
“我是人啊。”我笑道。“威脅你也好,救你也好,都是人才會做的事情。至少直到明天重新變成奴隸為止,我想做人才能做得事情。”我還記得幾天前大姐說我不再是奴隸而是人時,那種難以言喻的心情。站好最後一班崗的話,至少也算沒有辜負當時的那種感受。
“我還一直對你那樣。”她真的内疚了。
“挺好的,也讓我好好地看了可愛的一面,我挺滿足了”實際上沒滿足,但我不想繼續欺負她了。外面似乎逐漸放晴了。
“你可能沒注意到”安希澈突然說道,“圓頂屋外一直有人偷聽。”
“啥!”這麼羞恥的對話居然有人偷聽?你以為是新婚悄悄話嗎!
圓頂屋的門外傳來門鎖被拉開的聲音,幾個士兵走了進來。然後又是出乎意料的一個人。穿着白色袍子,腰間佩刀的卓娜提亞女王。
我本來想直接問“你偷聽了?”但是想到以後要留在這裡,還是别對這裡地位最高的人胡說八道的好。我把姿勢改成跪坐的樣子,讓這個女人看着能舒服點,那我也能過得舒服點。
“按照約定,李凝笙留下,那個安族女人可以走。”卓娜提亞說道。
安希澈還是僅僅盯着我,但已經不是那樣惡狠狠的眼神。我向她輕輕點頭,算是一種告别。
“嘁”卓娜提亞女王的嘴裡發出了很不爽的聲音,這時候我才注意到她那一臉非常不快的表情。糟糕,她好像有些生氣?她在生什麼氣?我們哪裡惹她生氣了?
我還沒想明白時,卓娜提亞就把細細的彎刀從劍鞘裡抽了出來。那一瞬間我害怕了,她隻是嘴上在說約定,她不守約定我又能怎麼樣?從頭到尾不還都是她在為所欲為。
但她沒有走向我,而是走向靠牆勉強坐着的安希澈。安希澈至始至終沒有從我這裡移開眼神。快點開口求饒啊,傻姑娘,認個慫就這麼難嗎?
卓娜提亞女王用彎刀快速一劃,一片血迹就沾到了她白色的袍子上。安希澈尖叫起來,甩着唯一能動的頭,因為疼痛而掙紮起來。她的臉頰上流下了兩道淚痕一樣的血,緊閉着雙眼想要止住這流血。
卓娜提亞女王就這樣,劃瞎了安希澈的雙眼,冷漠的站在那裡看着安希澈尖叫扭動。
“你在幹嘛!”我終于忍不住了。“你說過不會殺她的,你說過這是約定!”我繼續喊道,我想要站起身,卻被士兵們摁了下去。
“留個記号而已”卓娜提亞的聲音不像昨天在廳帳裡一樣那麼充滿好奇。她的語氣冷漠到令人恐懼。“把這個安族人放回她的馬背上,放走。傳令全軍,以後遇到盲眼的安族人,不殺。”她說完,轉身看向我,“而你,得去侍女嬷嬷那裡梳洗梳洗了”。
“瞎眼的人被放到草原上不是必死無疑嗎!”我對她喊道,也不顧會不會激怒她。
“要不怎麼說是中原來的人呢,什麼都不懂,人不用認路,馬會帶她回她該去的地方的。”
“你怎麼确定?”
“你還是擔心一下你自己吧”卓娜提亞說道,“我們的嬷嬷給不那麼尊貴的人梳洗時,手法不比給騾馬梳毛要輕多少。”
安希澈還在尖叫,士兵們把她架了出去。我看得出來,突然地疼痛與陷入黑暗,讓她非常的不安,非常的恐懼。
“你...”我看着卓娜提亞的臉,把話咽了下去。也把表情收了回去。“那真謝謝了,我也想洗漱一下了”我說道。
你會後悔的,我心想道。
你會永遠後悔的。如果心音有聲音,恐怕整個草原的人都會聽見這句話。